楊湘突然覺得她對季霄了解的太少了。

  明明他們已經當了兩個月的同桌，可她對他的家庭條件竟然一無所知。

  “你們……怎麽來了？”

  身後傳來少年低沉微啞的聲音，楊湘回眸看他。

  他大概是剛從某個工地回來，身上穿著破舊的工服，褲腳上帶著些泥土，那張臉倒是沒有什麽變化，幹淨帥氣。

  “你……”

  楊湘開口，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家庭情況本來就是很私人的事情，她有什麽資格要求季霄告訴她們？

  她也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大概是幾分鍾，也大概是幾秒。

  “你的病好了嗎？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還有……什麽時候回來上學？”

  季霄怔在了原地。

  在看到老太太時，他就知道女孩應該已經知道了他的家庭狀況。

  他已經做好了被女孩質問的準備，但沒想到女孩問的第一句竟然是這個。

  “先進來吧。”

  季霄沒急著回答，而是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少年的情況他們剛才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但從當事人口中聽到感受又不一樣。

  “我小時候他倒是愛打我……後來長大了，我知道跟他還手了，就沒怎麽和我動過手。”

  少年的語氣很平淡，有那麽一瞬間，楊湘幾乎要以為她是在聽季霄講別人的故事。

  “不過放心，這次不會轉學了。”

  如老太太所說的那樣，季霄確實攢了很多錢了。

  在來到十四班之前，他沒有朋友，暑假寒假都在打工。

  “他願意走就走吧，我不走。”

  之前轉學他都無所謂，但這次他……確實不想離開。

  “如果缺錢的話……可以……”

  楊湘的神情有些猶豫。

  季霄當然明白她想說什麽，婉拒了女孩:“不用，但謝謝。”

  能認識這些朋友，已經是他的幸運了。

  怎麽能讓他們摻和進來這些事？

  “明天就回學校，別擔心了。”

  季霄彎唇笑了笑以示安撫。

  當天傍晚回家後，楊湘在網上查詢了關於高利債的信息，從中能得到些關鍵信息，比如……這件事其實是違法的。

  民間借貸的利率不得超過法律規定的範圍。

  現在最重要的是，有沒有警察來管這件事。

  巧就巧在，楊湘的父親就是警察，而且很疼楊湘，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對她百依百順。

  所以他答應了幫助季霄。

  如季霄父親所料，那些高利債很快就就找上了門，季霄父親終究還是丟下季霄，自己跑了。

  在警察的協助下，原本的巨額錢財被削減的將近一半，那些高利債追了這麽多年也累了，他們看的很開，有錢總比沒錢好。

  季霄這些年攢的那些錢，加上班級裏同學們自發組織湊的錢，竟然恰好還清了債務。

  當初怕少年不接受他們的好意，楊湘將金額寫在了紙條上。

  “以後是要還的。”

  女孩是這麽說的。

  季霄並沒有告訴逃跑的某人高利債已經還清了，畢竟在他看來，某人就活該躲藏一輩子。

  至此，少年再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