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鐸嚴是個行動派，關於時長的問題，自然不屑於用嘴討論。

  一事畢，林玉慈累到昏昏欲睡，沈鐸嚴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於是附到她耳邊做警告式總結：“關於時間的問題，以後隻能和我探討，其他人，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都不行。”

  迷迷糊糊間，林玉慈沒領會這句話什麽意思，隻覺得他溫熱氣息撲在耳邊，十分煩人。

  她抬手推他一把，嘟囔道：“深更半夜發什麽神經，快點睡覺。”

  她困到無力，說話含糊不清，聽上去有點像誘惑；手上無力，推他後忘了收回手臂，就那麽順著他肩頭滑下去，一路劃過胸口和腹肌。

  推拒變了味道，有點像勾引，偏她最後還特意強調了“睡覺”二字。

  剛剛還誌得意滿的男人，瞬間心頭發緊。

  他不動聲色斜眼偷瞧，燭光下她緊閉雙眼，呼氣如蘭，嘴角嫣笑，一張臉粉裏透白，比之以前平添了些許嫵媚風情。

  她的手落在一個敏感之處，尤不自知。沈鐸嚴慢慢幫她挪了挪。

  她不耐煩地嘟囔兩句，噘著嘴翻過身去背對著他。

  白皙後背露在被子外麵，欺霜賽雪，晃得人眼暈。

  以前，她對他，好像不是這樣的。

  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念頭，讓沈鐸嚴心頭一震。以前的她，嬌媚、害羞，至少沒有現在這般開放。

  沈鐸嚴想想以前，再看看現在，比來比去，越發覺得心頭發沉。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一句老話大約有點道理。

  他掰著指頭算了算林玉慈的年齡，越算心裏越慌。居然離成狼之年，不差幾歲了。

  呃，如果她早熟的話，大概，也許，現在......

  前段日子光顧著忙軍中事務，對她少了關心，莫非有了怨言？

  沈鐸嚴越想越覺得可能。

  可是，對他有意見，當麵提就好，為何跟旁人吐槽呢？尤其是這樣敏感的問題，找年輕人吐槽，無異於自取其辱。

  哦，不對，站在她的角度，大概是變相施壓。

  哼，好像誰沒有年輕過一樣。

  沈鐸嚴心裏不服氣。

  這問題關乎男人的麵子，沒有男人願意承認自己不行。他決定咬咬牙，再來一次。

  打定了主意，他深吸一口氣，氣運丹田，毫不猶豫把手又伸了過去。

  意外的，還未開始作亂，就被打了回來。

  她剛剛睡著，又被他弄醒，簡直暴躁到不行，蹭地一下坐起來，咬牙切齒說道：“你今兒怎麽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今兒睡不著，還不是你害的？

  “我照顧三個孩子，一天天累成那樣，你不體諒也就算了，還來添亂，一次不行還要兩次？你這麽鬧人，簡直禽獸不如。”

  她聲音裏帶了哭腔，像個怨婦。

  沈鐸嚴滿臉驚訝，指著自己鼻子，不可置信地問道：“我鬧人？我禽獸不如？我，我......”

  這輩子，還沒人當麵指責過他呢？

  沈鐸嚴覺得自己簡直比竇娥還冤。

  大將軍統領萬軍時，也沒如此詞窮過，“我”了半天，也沒說出辯白的話來。

  他話沒說透，林玉慈自然領會不了，想法就一路歪了下去。

  “你要是覺得我滿足不了你，回頭你再娶一個吧。反正你們這個狗屁年代，也不把女人當回事兒，娶幾個也不算犯罪。”

  這話有真有假，要看怎麽理解。

  很多夫妻都是這樣，吵架的時候，一激動一生氣，就開始說話不過腦子，口無遮攔，心口不一，什麽話狠說什麽，怎麽能往對方心口紮刀子怎麽說。

  沈鐸嚴一聽，瞬間也來了氣。

  心道：你一個我都伺候不來了，還再娶一個，我特麽有病。

  嘴上卻說：“這話你說的，別後悔。”

  他怒目而視，看著林玉慈的反應。如果她敢再往下嗆聲，他，他，他撩開被子就走，一刻也不多待。

  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許是他的眼神震懾住了她，也許是“別後悔”三個字，有了特別的威力。林玉慈混混沌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幾分。

  她看著沈鐸嚴鐵青的俊臉，心裏把剛才兩人的對話複盤一下，嚇得心髒開始蹦蹦直跳。收起聲淚俱下不管不顧的氣焰，求饒地看了看那人。

  不管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讓他另娶這話，打死也不能從她嘴裏說出來。

  她有些後悔，心虛地看一眼揣著手氣到半死的男人。

  能屈能伸大丈夫，能軟能硬小婦人。

  林玉慈從來都不做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蠢事。她很識時務地軟了下來，輕輕推他一把，陪著笑說道：“我錯了，剛才我說的都是氣話，你別當真。”

  見她認了錯，熟悉兵法的沈鐸嚴挺了挺腰杆，決定敵退我進，乘勝追擊。

  他斜睨她一眼，沉聲問道：“哪句錯了？”

  “哪句？......”這問題很重要嗎？

  “......”沈鐸嚴雖沒開口，可臉上的表情分明是：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呃......就讓你再娶的那句。”林玉慈很不情願地一帶而過。

  明明剛才自己順嘴說得那麽溜，現在卻連提也不想提。

  “真的知錯了？”

  林玉慈點頭。

  “以後不再信口開河了？”

  林玉慈又點頭，順道打了個哈欠。

  “以後也不跟人討論時長的問題了？”

  林玉慈頭點了一半，納悶看他，“時長問題？我什麽時候跟人討論過時長問題？”

  沈鐸嚴一看她又“裝糊塗”，頓時暴躁如雷，幾欲暴走。

  林玉慈那麽聰明，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兒，自然猜到了晚上跟夏瀅瀅的談話。

  她納悶沈鐸嚴怎麽會知道，又覺得這男人真是小氣，臉上的表情，便一會兒好奇一會鄙夷，看得沈鐸嚴也心虛起來。

  在他惱羞成怒前，林玉慈忙安撫道：“不討論不討論了，以後這問題，我隻跟你討論。”

  “這還差不多。”

  “消消氣，天兒不早了，早點睡覺。”

  說完又覺失言，更正道：“是安寢，早點安寢。”

  沈鐸嚴大鬧一場，得到滿意的結果，吹了蠟燭重新躺下。

  心裏默默複盤，結果是滿意的，過程嘛，稍稍有點不盡如人意。

  林玉慈表麵上屈服於他的強勢，心裏怎麽想的，他拿不準。

  兵法上講究，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方能籠絡人心。他決定來點軟的。

  “我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以後你對我不滿意，直接告訴我，我想方設法......增強，你別家醜外揚，跟外人瞎說。”

  大將軍語氣幾乎低到塵埃裏。

  “呼呼，呼呼......”身邊人沒接話，隻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沈鐸嚴歎口氣，抬臂把睡熟的人兒給圈進了自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