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饅頭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4-10 00:37      字數:2332
  “來來來,坐這邊。”

  範太師用他滿是皺紋的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林玉慈偷眼瞧周奇。

  周奇抬手托了托胸前的兩坨,一副英勇赴義的神情,扭著腰身,順著拐,便迎了上去。

  範太師皺了皺眉,一指林玉慈,“說你呢。”

  周奇一愣,扭著腰回看林玉慈。

  林玉慈暗暗衝他眨眼求助。

  周奇再轉身,從原先的扭捏作態,換成了潑皮無賴。

  他學著老鴇的樣子,撲到範太師身上,抱怨道:“您老人家可不能偏心,為什麽這個位置,姐姐坐得,我卻坐不得?同為姑娘家,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他一邊“撒嬌”,一邊攥起拳頭,在範太師胸口捶了兩下。

  “咚咚”兩聲,他覺得輕如鴻毛,卻差點把老頭肺裏的經年淤血給震出來。

  看著範太師翻白眼,倒吸涼氣的樣子,周奇暗爽。

  “呀,疼了?怪我怪我,手上沒輕重,來來來,我給您揉揉。”

  他兩隻肥厚大掌,在範太師胸前來回遊走。

  如果剛才那兩拳是暴擊,此時便是重物壓身。

  範太師擺脫不得,一副不堪其重,欲咳欲喘的樣子。

  周奇幹脆祭出大招,“太師爺,來,我給您吹吹。”

  他抬手就去解範太師的扣子,把老頭嚇得忙用雞爪一樣的手牢牢按住。

  兩個人糾纏著,旁邊林玉慈看得直起雞皮疙瘩。

  誰說周奇這小子打十幾歲進軍營,這些年隻一門心思練功夫的?

  這份無師自通的矯揉造作,如果沒去過青樓,那也一定看了不少男情女愛的話本子。

  林玉慈對周奇另眼相看。

  看得周奇都有些臉紅。

  趁他動作放輕,範太師忙衝林玉慈招手,“來來來,姐姐到這邊來。”

  範太師拍了拍另一邊的位置,招呼林玉慈過去。

  林玉慈不好再推辭,磨磨蹭蹭走過去,拘謹地隻坐了半邊椅子。

  她繃緊身子,盡量離範太師遠些。

  她盡量遠離,架不住範太師主動靠近。

  “小娘子是哪裏人呀?”

  範太師邊搭訕,邊把手伸過來。目標是林玉慈搭在自己腿上的雙手。

  周奇眼疾手快,像藤纏樹一樣,用雙臂把範太師箍緊,讓他動彈不得。

  枯枝一樣的手臂隨即停在半空,不甘心地掙紮了兩下,終究不抵周奇力氣大,極不情願地又收了回來。

  範太師扭頭瞪一眼周奇,斥道:“你這姑娘,怎麽那麽善妒?”

  範太師臉上露出慍色,周奇卻不以為意。

  他眨巴幾下眼睛,催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別浪費時間了。”

  這麽主動?

  可見“她”是真棒槌,青樓姑娘的招數隻學了皮毛。

  天下的男人,哪怕在青樓裏也一樣,上趕子不是買賣,太過主動的姑娘,他們必定不會珍惜。

  所以,青樓姑娘善用的招數和套路,大多離不開半推半就,欲拒還迎。

  這粗笨傻愣愣的雛兒,心急火燎催三催四,真當越主動男人便越喜歡嘛?

  “你這樣橫衝直撞,直入正題,真是一點樂趣兒都沒有。”

  範太師臉上一副:我老,我經驗多,你小,你啥也不懂的表情。

  周奇暗道:樂趣兒?跟你個老男人有什麽樂趣兒。我不過在幫你罷了,你現在色心起,從她那沾點便宜。回頭讓她老公知道了,輕則百倍討回,重則殺了你祭天。

  周奇撇撇嘴,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範太師一看,有意教訓“她”,於是抬起雞爪子一樣枯瘦的手,在周奇胸前捏了一把。

  呃,觸感不好,有點硬。

  周奇嚇得愣了一愣。

  他沒想到糟老頭剛才還一副拒他千裏的樣子,這會兒卻對“她”這個男人婆主動下手了。

  假的永遠真不了,老男人閱人無數,別露餡了。

  為了打消範太師的疑心,周奇一甩帕子,在老頭鼻端劃出一道幽香,隨即遮住自己半張臉,“嬌羞”地埋怨道:“您幹嗎呀,人家還是黃花閨女,您手腳放尊重些。”

  範太師見“她”這樣,心頭一突,說不上是惡心還是什麽感覺,也就忘了硬不硬的問題。

  能不硬嗎,裏邊可是兩個隔夜的大饅頭。

  周奇暗暗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兒,生怕天熱出汗多,再把大饅頭悟出嗖味兒來。

  心道:明兒得換倆新鮮的才行。

  他這邊暗自想著,那邊範太師擺脫了他的束縛,已經跟林玉慈攀談起來。

  “小娘子是哪裏人士?”

  “奴家乃林泉人士。”

  “林泉?”範太師皺了皺眉。

  近日萬歲爺案頭的折子,可沒少提這個地方。

  林泉往南三十裏,駐紮著耶律暘的二十萬大軍。

  那小子首戰告捷,把對方主帥射下馬去,在朝中引起很大轟動。

  後來雙方幾場小戰,那小子也防得很緊,沒讓對方占一點便宜。

  捷報一封封傳來,耶律將軍的名號,再一次在朝中叫響,就連萬歲爺,現如今對他也是刮目相看。

  一想到這,範太師別說睡女人的心思了,就是連喝酒的心思都沒了。

  範家和耶律家是世仇。

  三十年前,範家長子死於耶律太尉之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範太師籌謀多年,才在十年前一舉掀翻耶律家。

  大仇得報,本不該留根的。

  雖說有傳言,耶律暘並非老東西的親孫子,而是他的外孫子。

  內孫、外孫都是孫,總歸現如今那小子不會站到自己這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斬草不除根,眼下星火燎原,快要燒著自己眉毛了。

  範太師越想越恨,端起麵前酒杯,一口悶下。

  不行,這回得好好想個法子,萬不能讓耶律家再翻身。

  想到這,範太師臉上陰風陣陣。

  “耶律將軍,近日可是好威風啊。”

  範太師說著反話。

  林玉慈一聽,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小娘子這是怎麽了?老朽說錯話了嗎?”

  範太師老謀深算一輩子,一看這小娘子的表情,便知她跟耶律暘也是有仇。

  果不其然,林玉慈咬著牙說道:“別人都說耶律將軍是大英雄,於我來說,他卻是我今世最大的仇人。”

  “最大的仇人!哪怕這輩子鬥不過他,下輩子也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周奇咬牙切齒補充。

  “哦?”範太師來了興致,“你們倒是說說,讓老夫給兩位小娘子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