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拉攏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1-27 01:32      字數:2284
  王國舅臉上掛相。

  他個子矮胖敦實,大臉盤子上一雙吊梢眼,兩撇八字眉,唇上胡須稀疏,勉強捋成兩撇八字。

  再配上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整個一個奸臣模樣。

  “陵王殿下好雅興。”

  王國舅自來熟,含笑望向沈鐸嚴。

  沈鐸嚴垂眸一笑,再抬眸時,眼裏三分笑意,七分疏離,“國舅爺何出此言?”

  王國舅抬頭環視屋內,先是“嘖嘖”兩聲,隨即恭維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幅是韓大師的《馭龍圖》把?韓大師的作品,傳世的不過三五幅,真真是萬金難求。”

  王國舅邊說,一雙小眼睛邊緊緊盯著牆上高掛的那幅畫,如饞狗盯著臘肉,口水直流。

  沈鐸嚴斜眼瞄上一眼,神色淡然,抿唇一笑,含糊道:“我一介武夫,實在不懂什麽韓大師、李大師,隻知這幅乃是當今皇上所賜,因著龍恩浩蕩,便掛在這前廳顯眼處罷了。”

  王國舅素來貪財,往日他看上的東西,別說張嘴討要,隻消看上一眼,便有“識趣”的人自動送上門來。

  偏這個沈鐸嚴頑石一樣,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

  他臉色不由一沉,眼角含酸斜眼瞄一下沈鐸嚴。

  太子勢力強勁,終究未登九五。此時正是招兵買馬的關鍵時刻,萬不可出現紕漏。

  想到這,王國舅吞了下口水,端起茶杯悶了一口。

  “國舅爺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沈鐸嚴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懶得跟饞臣多費口舌。

  王國舅隨即換上一副嚴肅神色,輕咳兩聲,拱手抱拳,在自己左前方點了兩點,滿臉豪情說道:“萬歲爺纏綿病榻已久,監國重任都交於太子殿下一人肩上。鄙人作為太子嶽丈,責無旁貸替殿下分憂解勞。

  殿下素來敬重閣下文武雙全,乃是世人敬仰的曠世英豪,本準備親自前來相請,奈何政務繁忙,脫不開身,這才命下官跑這一趟,邀請閣下一家前往京都,共謀大事。”

  “共謀大事?”

  “燊州城窮鄉僻壤,民風彪悍,閣下蝸居在此,實在屈才。如果閣下有意,願意為西洲效力,太子殿下自然欣慰。他日榮登九五,榮華富貴、高官厚祿,自然少不了你的。”

  王國舅巧舌如簧,半含半露,終於說出重點。

  榮華富貴?高官厚祿?

  沈鐸嚴含笑不語,低頭抿了口茶。

  王國舅見他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頓時心生惱怒。

  近來,作為太子的得力心腹,他或明或暗,為太子拉攏了不少朝臣。

  誰人見了不高看一眼,更有甚者,不等他拋出橄欖枝,便賭咒發誓,誓死效忠太子一脈。

  偏這個沈鐸嚴,聽了他的話,像是聽了一句笑話一般,全然不放在心上。

  到底是藐視他王國舅?還是在藐視太子?

  不管是誰,這個姓沈的也太過自命清高了。

  王國舅冷哼一聲,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閣下以為如何?”

  沈鐸嚴輕笑,撣一撣長袍前襟上的灰塵,瀟灑一甩,悠閑地翹起二郎腿。

  “沈某怕是有負太子殿下好意了。”

  拒絕得如此直接嗎?

  王國舅吊梢眼瞪得圓溜溜,不可置信地盯著沈鐸嚴。

  “沈某久戰沙場,不再青春,現如今的身子骨,早不如以前。如今避世燊州,也是萬歲爺體諒,容沈某偏安一隅,在此安穩養老。沈某自是感恩戴德,此種恩情永世不忘。

  國舅爺說燊州城窮鄉僻壤,民風彪悍,沈某卻不敢苟同。

  小是小些,卻四通八達,商貿繁榮;偏是偏些,卻緊鄰北閔,兩國邊界......”

  沈鐸嚴話說一半,抬眸看向王國舅。

  王國舅被沈鐸嚴暗懟幾句,一張圓盤臉漲成了豬肝色。

  王國舅五十來歲,比之沈鐸嚴大了十幾二十歲。

  在他心裏,可從未覺得自己老。偏眼前這個年輕人,話裏話外總是提起年齡這個話題。

  窮人麵前莫哭窮;矮人麵前莫說矬;胖人麵前別提喘;比自己大的人麵前,千萬莫提老字。

  一個“老”字,讓王國舅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王國舅可從不覺得自己老。他覺得自己正值壯年,正前途似錦。

  扶著太子登上皇位,過上幾年,待權勢穩妥之後,一腳把太子踹下去,自己臨朝稱帝。

  高坐龍椅,百官朝拜,萬民敬仰,這才是王國舅的雄圖大略。

  竟然敢說他老?

  如若不是看你姓沈的能打仗,才不會屈尊降貴跑到燊州前來相請。

  王國舅心火燎原,端起茶碗,猛灌了兩口熱茶。

  送走王國舅,沈鐸嚴沉著臉吩咐得易:“近些日子,把伯思、仲熠和彩之三人都拘在府內,沒我命令,不得隨意出門。”

  得易點頭,卻也不服道:“一個王國舅,不過隻帶了幾十個隨從而已,且都是些軟腳蝦,趙山那水平都能以一敵五,想必他們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沈鐸嚴沉色看他一眼,反問道:“陰溝裏翻船,大意失荊州,素來兵敗皆因輕敵。這點道理,你總該懂。”

  一句話,得易臉漲得通紅,自是不敢反駁,忙下去安排吩咐。

  沈鐸嚴並非有意讓得易難看,隻是眼下情形,並非如得易看到的那般輕巧。

  名義上王國舅前來給太子當說客,隻怕在此之前,對於燊州、對於沈家,太子心中已經有了大概判斷。

  容不容他,如何容他,也都有了初步打算。

  王國舅今日話說一半,沒說出口的另一半,才是最重要的。

  沈鐸嚴自然不會給太子賣命,嚴詞拒絕了王國舅的邀約。老家夥惱羞成怒,回去添油加醋在太子麵前一說,太子如果糊塗,定然風雲又起。

  正麵碰撞,他自是不怕。此處離玉昭不過幾百裏,即便大勢已去,他還有退路。

  隻是,暗箭難防。

  太子和王國舅,一看便是陰暗詭計之人。

  沈鐸嚴不得不防。

  沈鐸嚴思量清楚,再抬眸時,一雙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輝。

  寶珠蒙塵,再見天日時,必然光彩照人;

  嗜血將軍,再現殺機時,殺伐狠絕自然不可估量。

  門外趙山慌忙回稟:“王爺,出大事了。”

  “什麽事兒?”

  “二公子,他......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