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啊，不能從後邊拍娘親的肩膀和後背。”周嬤嬤一本正經叮囑。

  “為什麽？”

  三個小家夥齊聲問道。

  “王妃肚子裏的小主金貴，你們這樣容易嚇到他（她）。”周嬤嬤神神秘秘說道。

  三個小家夥紛紛看向林玉慈的小腹，心頭疑惑難解。

  娘親明明跟以前一樣，怎麽突然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呢？

  好沒道理。

  見他三人皺著眉頭，個個都是不服氣的樣子，沈鐸嚴開口道：“你們三個，以後要聽周嬤嬤和李嬤嬤的話。她們經驗老道，人又細心，免得你們日後犯了錯，悔之晚矣。”

  他這話一出口，三個小家夥不敢反駁，無奈點頭。

  兩位嬤嬤雙雙直起了腰杆，連喘氣都硬氣起來。

  “王爺體諒我們，今日不妨借這個機會，把不能做的幾件事兒一並說了。”周嬤嬤開口。

  母子四人麵麵相覷，偷偷看了一眼沈鐸嚴。

  他一臉嚴肅認真，衝兩位嬤嬤說道：“機會難得，但說無妨。”

  “這第一件，便是王妃從今兒開始，到生結束，再不能動剪子了。”李嬤嬤伸出一根手指，神秘開口。

  “不能動剪刀？”彩之納悶。

  娘親的繡籮裏，就放著一把銀白色的小剪刀。偶爾剪個線頭，偶爾幫哥哥們裁剪一下臨帖的紙張，娘親用起來挺趁手的。

  現在，不能用了？

  “為什麽娘親不能拿剪刀？是怕她不小心戳到自己的肚子嗎？我們娘親可沒那麽笨。”

  仲熠的腦回路也很奇特，他的話成功逗得兩位嬤嬤笑了起來。

  “小主啊，懷了身子的女人不能拿剪刀，可是有講究的。破了戒，生出來的孩子就可能是豁嘴兒。”李嬤嬤撇撇嘴，眼神中既有警告又帶著凶狠。

  “豁嘴兒是什麽呀？”

  三個小家夥不解，滴溜溜轉著大眼睛追問。

  “豁嘴兒，就是跟紅眼睛兔子一樣的嘴巴，分成三片，中間豁開一個口子，說話漏風，吃東西掉渣。”

  三個小家夥在暮雲鎮養過幾隻野兔，回想一下兔子的三瓣嘴，倒也沒覺得有多難看。

  “像小兔子那樣，也挺可愛的。”彩之語氣中竟然有期待。

  沈鐸嚴嚇得心頭狂跳，忙衝林玉慈使眼色，警告她一定要聽李嬤嬤的話。

  李嬤嬤也被彩之的反應嚇得差點摔倒，忙解釋道：“長兔子身上那叫可愛，長人身上可不成的。以後長大了，還得縫起來。”

  “縫起來？用針嗎？”仲熠問道。

  李嬤嬤見三人害了怕，忙乘勝追擊，瘋狂點頭。

  三個小家夥回想一下針紮的痛感，三臉驚恐，紛紛搖頭。

  “那得多疼呀。”

  “就是，會被痛死的。”

  “娘親，你還是乖乖聽話，別動剪刀了。”

  林玉慈無奈點頭。

  仲熠見她不上心，有些惱，嚇唬道：“娘親，你嚴肅認真些。小四如若長不好，到時候羨慕嫉妒起我們三個來，我們就告訴他（她）要怨就怨娘親，怪不得我們仨。到那時，娘親你可還笑得出來？”

  “你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林玉慈申辯還沒開始，便被沈鐸嚴給攔下，“你當心些不就好了。”

  林玉慈氣結。

  真是跟愚昧的人沒辦法多說話，會被氣死。

  李嬤嬤又說道：“這第二件，便是關於你們仨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機槍掃射一樣在伯思、仲熠、彩之麵前劃過。

  三個小家夥瞬時被她的氣勢嚇到不敢說話，瞪大了眼睛，屏氣凝神，等著李嬤嬤下麵的話。

  “以後不許拍娘親的肩膀，不許衝進她懷裏，更不許讓她抱。”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伯思搶先站出來問道：“為什麽呀？”

  “娘親不是我們的娘親了嗎？”彩之緊繃著小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娘親自然不光是你們的娘親，還是她肚子裏小主的娘親。”李嬤嬤表情神聖，不容侵犯。

  三人幽怨地回看一眼林玉慈。

  林玉慈不忍心，安慰道：“不許我抱你們，你們可以抱我呀。”

  這分明就是鑽空子。

  周嬤嬤急得直瞪眼，一旁提意見道，“王妃，您可不能這樣，讓奴婢們為難啊。”

  沈鐸嚴自然站在她們那邊，說道：“既然有這規矩，便按著規矩來，左不過也就十個月，生了不就好了。”

  母子四人肩搭著肩，頭抵著頭，像是被壓迫的群體，隻能自勉，無力反抗。

  最終深吸一口氣，忍下。

  “左不過十個月而已。”

  “就是。”

  “最後一件，那便是百日封口。”周嬤嬤補充道。

  “百日封口？一百天不許說話嗎？”彩之同情地看一眼林玉慈。

  “小主誤會了，這個封口，可不是不許說話，而是不去大肆宣揚王妃懷了身孕這事兒。”

  “為什麽呀？”

  “胎兒們都小氣，說早了他們不高興，一生氣走了，反而不好。等過了百日，再說不遲。”

  “可是，我今天已經跟別人說了。”彩之一臉驚詫，捂著小嘴。

  “女人啊，就是嘴快。”仲熠抱怨。

  “中午吃飯時，我跟夢月說了，她還好羨慕咱們呢。還說晚上回去，也要催她的娘親，趕緊懷個小寶寶，好跟咱們作伴呢。”

  “這還能作伴？真是無知的女孩子。”仲熠撇嘴，一副輕蔑的表情。

  本不是什麽大事兒，兩個嬤嬤也沒說什麽。

  沈鐸嚴對今日的培訓相當滿意，兩位嬤嬤見主子滿意，自然也是一臉驕傲。

  林玉慈撇撇嘴。

  她隻覺現在跟坐牢一樣，沈鐸嚴就是牢頭，周、李兩位嬤嬤便是獄卒。

  三位小隊友愛莫能助，救不了她。

  以後，大約也隻能靠自己了。

  三個小家夥垂頭喪氣從娘親屋裏出來，怏怏不樂往自己院子走。

  老天果然公平，有得必有失。

  想要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必將失去一部分母愛。

  ****

  啟秀學堂後院，柳家四口正吃晚飯。

  “娘親，我比彩之遜色嗎？”

  夢月突然發問，柳夫人措手不及。

  她不知該怎麽回答彩之這個刁鑽的問題，扭頭看一眼柳如許。

  “我們彩之自然很優秀，比學識，你比沈家小姐開蒙要早；論讀書、習作，你都比她要強一些。何來這樣的發問？”

  柳夫子客觀評價完，扭頭看向夢月。

  柳夢月噘著嘴，氣鼓鼓說道：“為什麽她能當姐姐，而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