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夢月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1-13 06:05      字數:2291
  圍觀眾人聽了柳夫子的話,紛紛也跟著勸。

  “你一個小孩子,要吃沒吃,要穿沒穿,等不到寒冬臘月下大雪,說不準就會被活活凍死。”

  “就是,還是跟這位大叔走吧,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個壞人。”

  “非親非故,願意幫別人養孩子的好人,可是不多了。可見這位夫子是個善人。”

  “就是,真不愧是教書育人的夫子,知恩圖報,上善若水。”

  ......

  柳夫子臉皮薄,聽了眾人誇讚的話,不由臉上紅了又紅。

  仲熠在一旁聽了個清楚,也跟著勸道:“依我看,你還是跟柳夫子走吧,好歹也能混口飽飯吃。再說,你跟著柳夫子,咱們以後就能時常見麵,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同窗呢。”

  小乞丐緊抿著唇,重重地喘著粗氣。一雙黑瞳,像是隱隱藏著烈火。

  “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命,有什麽資格去恨人?”得易幽幽說道。

  小乞丐抬眸瞪他一眼。

  得易居高臨下,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小崽子,想方設法先長大了再說。”說完,輕蔑一笑,撇嘴看向一旁。

  得易暗道:以小乞丐的倔強,這話算狠吧,說不定能讓他記一輩子。

  果真,小乞丐聽了得易的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水,說道:“好,我跟你走。”說完,拎起地上的破碗,奮力扔到一旁的水溝裏。

  他扭頭衝柳夫子說道:“我跟你走,你保證管我吃,管我喝,把我養大成人?”

  柳夫子大喜過望,忙點頭。

  小乞丐抬手把自己的手腕遞到柳夫子手上,催道:“既是這樣,便快些走吧,我還餓著肚子呢。”

  “走,走,這就走。”柳夫子衝得易作了個揖,算是謝過,起身拉起小乞丐走了兩步,猛然想起了什麽。

  他一拍腦門,懊悔萬分,喊道:“我閨女呢?還有,我的驢呢?”

  圍觀人群發出善意的哄笑聲。

  得易衝他指了指城牆邊。柳夫子扭頭看去,見女兒夢月和伯思正站在一處,而他的驢,則由侍衛牽著,在一旁乖乖吃草。

  伯思見柳夫子走過來,隔得遠遠的,忙彎腰作揖問候道:“學生沈伯思,見過夫子。”

  柳夫子幾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給眾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得意門生沈伯思;這位是我恩師的孫子顧書庭;這位,乃是小女柳夢月。”

  幾個小家夥紛紛見禮。

  緊隨而來的仲熠很不服氣,自我介紹道:“我叫沈仲熠,也是夫子的門生。見過書庭兄,見過柳姑娘。”

  眾人寒暄一番,柳夫子把夢月依舊扶上毛驢,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拉著顧書庭,進城回家去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仲熠撇了撇嘴。

  “柳姑娘有什麽好,讓你這般厚待?”仲熠話裏含酸。

  伯思一聽,立時沉了臉色,解釋道:“為人學生,對待夫子的家眷,客氣一些不是應該的嗎?”

  “既是這樣,對待手足同胞至親,不是更應該客氣些嗎?平常也沒見你對我和彩之客氣過呀。”

  “這怎麽能一樣?”

  “怎麽不一樣?要我看,肉嘟嘟的彩之,比瘦麻杆一樣的柳姑娘,好看多了。”

  “無聊。”

  伯思輕飄飄甩下倆字,不欲跟仲熠爭辯下去,自顧自往粥棚走去。

  仲熠撇撇嘴,很不以為意。

  得易偷聽到兩個小家夥的談話,八卦的小火苗在心內熊熊燃燒。

  他湊到仲熠身邊,低聲問道:“二公子莫非看出什麽來了?”

  仲熠納悶,“看出來什麽?”

  “大公子和柳姑娘之間......”得易話沒說完,先嘿嘿笑了起來。

  仲熠搖搖頭,一副懵懂的樣子。

  得易八卦的火苗瞬間熄滅。

  仲熠眨了眨眼,說道:“別的倒也沒看出來,隻是覺得大哥看柳姑娘時,跟爹爹看娘親時,眼神有點像。”

  得易好奇追問:“怎麽個像法兒?二公子說細致些。”

  “嗯,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好像都有點怕。”

  “怕?”

  “對,爹爹怕娘親,沈伯思啊,怕柳姑娘。”

  得易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仲熠納悶。

  “你爹爹那可不是怕你娘親。”得易胡擼一把仲熠的小腦袋。

  仲熠一梗脖子,躲開他的“魔爪”,反問:“不是怕,那是什麽?”

  “那是......算了,你還小,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怎麽就知道我不懂?”仲熠不服氣追問。

  得易笑笑,不欲再說。

  仲熠多機靈的人,他不再追問,反而說道:“我爹爹怕不怕我娘親,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得易大叔害怕方姨,不光怕,簡直~~怕得要死。”

  仲熠說著,雙手抱臂,誇張地打著哆嗦。

  得易看他“聲情並茂”的表演,又氣又想笑,忙四下看看,生怕剛才那番話被人偷聽了去。

  見四下無人,這才放心。

  他求仲熠道:“行行行,小祖宗,我知道錯了,我求饒,求你以後千萬別在外邊亂說這些話了,好不好?”

  這回輪到仲熠拿喬,他誇張地抖著肩膀,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那麽玩味地看著得易。

  過了好一會兒,見得易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這才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個“好”字。

  ****

  陵王府上。

  林玉慈坐在前廳太師椅上,正在聽秦管家給她報賬。

  沈鐸嚴打著噴嚏從後院走出來,身後跟著兩個下人,抬著個箱籠。

  “箱子裏裝的什麽東西?”林玉慈隨口一問。

  沈鐸嚴隨即愣在了原地。

  他站定略一思索,讓人放下箱籠,把下人們都打發了出去。

  屋內隻剩下他和林玉慈兩人。

  他走到林玉慈身旁坐下,一身正氣地說道:“銀子。”

  “銀子?”林玉慈看看箱籠,再看看沈鐸嚴的臉,不相信地起身過去,打開箱籠看了看,確實銀子沒錯。

  滿滿當當擺了一箱子,足有數千兩之多。

  “你拿這麽多銀子,去做什麽?”

  沈鐸嚴故作鎮定喝了口茶,說道:“這銀子的用處,我上次跟你說過的呀。”

  林玉慈垂眸想了想,抬步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說道:“奴家忘記了,勞煩相公再說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