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試探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1-13 06:05      字數:2522
  不知是怕還是冷,林玉慈突然心跳慢了半拍,然後不爭氣地渾身一激靈。

  生老四?

  她扭頭看一眼沈鐸嚴。他一雙丹鳳眼,正幽幽望著她。

  果真是好看的皮囊,貪婪的內心,明明都已經兒女雙全了,卻還惦記著再生。

  林玉慈心中抱怨。

  她不行,她對生娃有陰影。

  明明剛剛還覺得異常燥熱,一提到這個話題,她突然就覺得周身發冷。

  沈鐸嚴見她這反應,反而更來勁了。圈著她,在耳邊哼唧了兩聲。

  她使勁往旁邊縮了縮,恨不得化成一縷煙,讓他抓握不住;又或者會遁地術,立刻逃出他的“魔爪”。

  隻可惜,兩樣她都不會,“大魔王”也不肯放過她。

  她腦袋有點缺氧,一缺氧就有點懵,一懵就容易搭錯神經,搭錯神經就說話不過大腦,她脫口而出問道:“那個春陽郡主,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呀?”

  久別重逢,熱情似火,她本不該提旁人。可她就那麽直喇喇地提了出來,還是一種質問的語氣。

  沈鐸嚴一怔,眸光掃過她一本正經的臉龐,意外地鬆開了手,含糊反問道:“什麽怎麽回事兒?”說完,視線遊離於一旁,不再正視她。

  他在躲閃!

  林玉慈心頭一緊。如果剛才她的話隻是試探,那現在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不可置信地盯著沈鐸嚴,作死又問道:“你不會,真的跟她有什麽貓膩吧?”

  “什麽貓膩?”

  沈鐸嚴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抬步走到拔步床邊,大剌剌坐了下來。

  他心虛的反問,更堅定了她的猜測。林玉慈腦袋裏“嗡”的一聲。

  她不帶絲毫猶豫,抬步便跟了過去,站定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他。

  沈鐸嚴不理她,仿佛累極,脫了靴子便直接躺了下去。他兩手枕在腦後,眉眼一挑,玩味地望向她。

  不慌不忙,不肯定也不否認。從容得像是一隻勇猛的貓咪,在逗弄剛剛捕獲的獵物。

  林玉慈被他的反應刺激到,劈裏啪啦說道:“什麽貓膩?我怎麽會知道。但是,我提前跟你說清楚,你也無需瞞我,如果有你便直說,免得讓我猜來猜去,反而更容易產生誤會,對大家都不好。”

  她一副強勢麵孔,一步步中了他的“圈套”,尚且不知。

  沈鐸嚴佯裝發怒,撇撇嘴說道:“妒婦!”輕蔑的眼神從她臉上移開,翻個身,麵朝裏閉起眼睛裝睡。

  林玉慈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到床邊,耐不住性子,偷眼瞧他。

  他那邊沒反應,就連呼吸都輕得幾不可聞。

  他真的生氣了?

  林玉慈有點心虛。可那個春陽郡主的眼神,分明不懷好意。還有那個趙嬤嬤,明明就是她派來監視他們的。

  雖然沒有真憑實據,可林玉慈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隻是,她本意先下手為強,想要震懾住他,套出真話,卻被他反將一軍,成了無理取鬧的妒婦。

  自古奸情得講真憑實據,流言蜚語算不得真,猜忌更沒說服力。捕風捉影,吃飛醋,最終隻會落下“妒婦、悍婦”的惡名。

  她有點後悔剛才自己的衝動,應該耐著性子多觀察一番,再攤牌的。

  打定了注意,她決意忍下,沒再言語,起身便欲往外走。

  豈料剛起未起,人還沒站穩之際,一隻長臂不知從何伸了過來,一下把她圈住,接著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往後一壓。

  那力量很強,林玉慈反抗的力氣與之相比,羽毛一樣輕。她天旋地轉,整個人仰躺在了床上。

  床身微微發顫,頭頂帷幔輕搖慢晃。林玉慈有點頭暈目眩。

  不待清醒過來,頭頂上漸漸浮現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沈鐸嚴彎起的食指在她臉龐劃過。他指尖微涼,用力極輕,如羽毛般。

  林玉慈微癢,卻一動沒動,就連呼吸都壓得極輕。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也微微冰冷,聽不出一絲情緒,他說:“以後別這樣了,好不好?”

  這樣的沈鐸嚴是令人陌生的,至少林玉慈認識他這幾年,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她瞪大眼睛,定定地望向他,一時忘了回答。粗淺的呼吸,把她內心的緊張情緒徹底出賣。

  “這個樣子好醜!”他又說道。話裏是嫌棄,話外,他手上動作卻沒停。

  那隻手指,如閃電,似火舌,一路從額頭滑到臉頰,又從臉頰一路向下,滑過她的脖頸,到了鎖骨處。

  林玉慈本能地抬手護在了胸前。

  他的視線本順著手指往下,不料平白跳出來兩隻“攔路虎”。這讓他很是意外,抬眸往上,對上了她的視線。

  林玉慈委屈地開口:“你說我醜?”

  這問題有坑,沈鐸嚴卻直接跳了下去。他點了點頭,說道:“猜忌讓你變得醜陋。”

  自己挖的坑,得到了肯定回答,卻讓她莫名鼻子發酸。

  難過的情緒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出口,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惦記、思念,統統得到釋放的借口,一時百感交集,任它們堵在胸口。

  眼淚,搶先一步湧了出來。晶瑩剔透,從眼角劃過,沒入鬢邊。等沈鐸嚴發現的時候,它們已經像斷了線的珠子般,爭先恐龍地往外湧。

  沈鐸嚴的心,不由自主疼了一下。手上也有點慌,用手背幫她擦了幾下,邊擦邊說:“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哭了。我不是說你真的醜,隻是,隻是,開玩笑而已。”

  他慌慌張張地道歉,一雙大手在她臉上蹭了又蹭,蹭完把她圈進懷裏,像是哄彩之一樣,大掌在她肩背處,時輕時重地拍著。

  雖眼淚還在不斷外湧,可久別之後的那種陌生感,一瞬間消失不見了。林玉慈在他懷裏掙了掙,被他摟得更緊。

  他還是那個他,在意她的一切。她心頭湧上一絲絲得意。

  林玉慈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悶聲悶氣地問道:“你說人家善妒、猜忌,那你為什麽不跟人家說清楚呢。”

  事到如今,沈鐸嚴也不敢再有所隱瞞,如實把夏之佃跟他提親,他如何拒絕,夏瀅瀅如何傲嬌賭氣,如何跟在夏桐安身邊,有意無意靠近他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夏瀅瀅之所以這樣做,無外乎郡主的好勝心和麵子使然。沈鐸嚴現如今雖順利執掌燊州,可依舊有寄人籬下的無奈感。不好駁了夏家人的麵子,睜隻眼閉隻眼,維持著彼此的體麵罷了。

  “真的隻是這樣嗎?”

  林玉慈雖然口氣依舊強硬,可身子卻已經嬌軟得如水一般。

  “隻是這樣,不敢有一絲隱瞞。”沈鐸嚴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做發誓狀。

  林玉慈抬眸看他,一雙眼早不見淚意,而是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你,你~~~”沈鐸嚴始覺被騙。他雙臂鬆開,一下子坐起來,發狠地看她一眼,兩手輕輕在她肩頭一推,把那個嬌軟的人兒,推到了床裏。

  沈鐸嚴掌中有繭,所以用手背為她擦淚。

  嗯,莫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