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團圓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1-13 06:05      字數:2226
  夏桐安看沈鐸嚴這幅樣子,不由失笑,一挑眉,說道:“我開玩笑的。”

  沈鐸嚴瞪他一眼,以示懲戒。

  他沈鐸嚴可從沒想過會娶夏家的女兒,更何況,他自始至終也沒想過納妾的事兒。

  “駐守南線的將領,是不是姓陳?”沈鐸嚴言歸正傳。

  夏桐安點點頭,“陳榮,當年在我父親身邊做過多年副將,前幾年才被調到南線去做主帥。”

  沈鐸嚴神色輕鬆,說道:“接下來,可就有勞令尊大人了!”他語氣輕快,好像說的不是嚴肅的戰事,而是玩笑一般。

  夏桐安一張嘴,牽扯臉頰有些疼,不由齜牙咧嘴,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嘴裏含糊應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眼下大局已定,勝利在望。兩人之間,第一次覺得輕鬆起來。

  接下來幾日的形勢,果真如沈鐸嚴預料的那樣。

  夏之佃一襲布衣立於軍前,陳榮那邊已經下了三分決斷。不費一兵一卒,夏之佃說服陳榮按兵不動,駐紮在了離城一百裏外的地方。理由倒也不牽強,遵照祖訓,沒有皇帝的聖旨,任何戍邊武將,不得入宮。

  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現如今夏之佃帶兵把皇宮圍得水泄不通,除了鳥兒,半個人都不會放出來。傳旨勤王的聖旨,又怎麽會傳到陳榮手上。

  又過一日,沈鐸嚴、夏之佃、夏桐安三人躊躇滿誌走進皇宮。被圍了數日的新皇,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處於崩潰邊緣。

  大勢已去的落魄君主,比太監都不如。太監尚且能夠尋得一個逃命的理由,而他,隻能在夏桐安的逼迫之下,用一根白綾吊死在寢宮的梁上。

  夏之佃生怕世人說他不念骨肉之情,本欲阻攔,奈何夏桐安在此事上極為堅定,自作主張結束了新皇的性命。

  夏之佃雖然不高興,卻也沒有過多嗬斥,在牆頭草一樣的百官奉承下,佯裝推拒幾句,半推半就登上了皇位。

  燊州,也在夏之佃不情不願下,歸了沈鐸嚴。

  意料之外的,夏桐安並沒有當上太子,隻是被封了一個裕王。太子之位,落到了他的長兄夏桐苒的身上。

  兄弟兩個聽此消息,像是被焦雷劈中一般,都驚得睜大了眼。隨即,一個眼冒精光,繼而狂喜;另一個則神情落寞,眸中波瀾盡褪,竟如槁木死灰一般。

  夏桐安知道,他費了如此大的周折,經曆萬難把父親和家族拉出泥潭,是非功過,在他那迂腐的父親心裏,已經有了定數。

  功過難抵,芥蒂已生。倒不如就此閉眼,做一個閑散貴人。

  夏桐安一聲長歎,自此跟夏家人生了幾分嫌隙,跟沈鐸嚴倒生出幾分生死相依的豪情。

  夏家的家事,沈鐸嚴管不了,也懶得管。

  他命孔欒和方義雲帶了大部隊回到玉璧,而他自己,則馬不停蹄去往燊州,迫不及待想要布置謀劃一番,趕快把妻子兒女都給接過來。

  燊州現在名義上依舊歸屬於西洲,隻是沈鐸嚴的封地,可實際上,卻享有無比的自由。不用納貢、可以擁兵,沈鐸嚴在燊州城裏,安享萬人之上的尊貴,跟土皇帝差不了多少。

  眾人稱呼沈鐸嚴依舊是陵王殿下,隻是這個陵王到底是北閔的還是西洲的,沒人敢去深究。

  這些外在虛化的東西,沈鐸嚴根本不在意。他一到燊州,先尋了一處宅子落腳。那宅子就在燊州城中心正北方,原是燊州刺史的府上。

  沈鐸嚴和得易巡查一遍,宅子裏雕梁畫棟倒也算是規整,雖然比京城裏的陵王府略小了些,花園景致也差了些,但畢竟地處邊塞小城,沒辦法與京城的繁華相比擬。

  沈鐸嚴命人重寫了牌匾掛上,亭台樓閣沿用了京城府上的舊名,又找工匠把房屋院子重新修繕整理一新,這才命人去暮雲鎮,把林玉慈母子四人接了過來。

  林玉慈到的時候,已值初秋。站在朱紅色的府門前,她心中狂喜,想象著等一下沈鐸嚴迎出來的畫麵,一想就覺得心頭顫顫的。

  卻沒想到,陪同沈鐸嚴迎出來的,還有一男一女。

  男的她略有印象,暮雲鎮家裏的正廳裏見過,黑不溜秋,濃眉大眼,夏桐安無疑。

  女的麵生,第一次見。細瞧之下,跟夏桐安眉眼之間有幾分相像。想必,是夏家的女兒。

  那姑娘十七八歲,皮膚白淨細膩,一看就是沒經過風吹日曬的富家小姐。她舉止神態又不像閨秀,透著幾分豪爽。

  她便是夏桐安的胞妹,夏之佃最寵愛的小女兒,剛剛被封為春陽郡主的夏瀅瀅。春陽郡主現如今名滿西洲,滿朝勳貴,年輕的想娶她為妻;年老的,想把她聘為兒媳。

  尚公主,吃不吃軟飯,都是一種尊貴。

  夏瀅瀅笑眯眯地衝林玉慈喊了一聲“嫂子”,笑容燦爛,人畜無害。

  林玉慈憑借靈敏的女性第六感,感受到一股壓迫性的氣場向她襲來。

  有情況!

  林玉慈假裝無意,看一眼沈鐸嚴。他並未留意這邊的情形,正抱著彩之,父女倆額頭相抵,笑嘻嘻的不知在說什麽悄悄話。

  如若不是父愛泛濫,必然是在故意遮掩。

  林玉慈暗自下了定論。

  眼下,她隻能獨自應對了。她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發絲,低頭整理了一番衣裙,心頭不由暗罵,暮雲鎮窮鄉僻壤,首飾釵環確實拿不出手。又暗自悔恨,當初雲來成親,不該把東西都送給她的,留兩件撐撐門麵,也好應對眼前這幅局麵呀。

  林玉慈心中暗潮洶湧,表麵上卻依舊維持著一副雲淡風輕。她衝夏瀅瀅點點頭,微微含笑,算是回應。

  “這便是伯思嗎?”

  夏瀅瀅幾步走到伯思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臉。脂粉香氣撲鼻而來,伯思皺了皺小眉頭,很不給麵子地扭向一旁。

  碰了一鼻子灰的夏瀅瀅並未氣餒,轉而走到仲熠跟前,嘟著嘴問道:“你是仲熠,對不對?常聽你爹爹提起你。”

  她這一句話,像是炸了鍋。林玉慈的臉,瞬時便冷了下來。

  仲熠多機靈的一個人兒,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仿佛沒聽出任何破綻一樣,嬉皮笑臉問道:“這位姐姐,你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