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入龍潭(5)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1-13 06:05      字數:2162
  當年娘親也曾這樣無助。

  舊事不得重演,沈鐸嚴緊抿雙唇,望向始作俑者。

  文鑲帝一臉滿不在意,甚至還有幾分被壞了好事兒的抱怨,冷冷說道:“一個女人而已,皇兄又何必如此在意。朕後宮佳麗三千,你若看得上,挑幾個領回府上,我拱手相讓,一個“不”字也不會提。”

  文鑲帝這般無恥,惹得沈鐸嚴無語冷笑。他手上用了些力,狠狠掐在高氏脖頸要害。

  高氏慘叫一聲,那邊文鑲帝一驚,手上一鬆,被林玉慈掙脫。她手腳並用,撿起地上的衣裙,連滾帶爬躲到沈鐸嚴身後。

  沈鐸嚴見她已安全,把高氏重重推到前麵,手上加重了些力道,要求道:“現在,立刻,放我們出宮?”

  沈鐸嚴話音未落,隻聽屋外馮至才公鴨般的聲音響起來:“陵王殿下今日謀逆不軌,已被禁衛軍包圍,還想走?”

  話音未落,便聽“啪啪”幾聲,隨之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數名禁衛軍,手握鋼刀硬闖了進來。

  馮至才躲在眾人身後,擦著牆邊溜進來,卑躬屈膝挪到文鑲帝身旁,小心問道:“萬歲爺,我的好主子,您沒傷著吧。”

  文鑲帝不耐煩搖搖頭,抬步便往外走。

  沈鐸嚴挾製著高氏,欲把文鑲帝給攔下,奈何雙拳難敵四手,麵前烏泱泱一片手執鋼刀的禁衛軍,他們組成人牆,擋在沈鐸嚴和文鑲帝中間。

  林玉慈緊跟著沈鐸嚴,兩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高氏嘴裏“嗚嗚嗚”不知說著什麽,文鑲帝扭頭看她一眼,卻也沒理,徑直出門而去。

  馮至才確定文鑲帝已經脫離險境,自認立下大功一件,便趾高氣揚起來。

  他雙手背到身後,傲慢地望向沈鐸嚴,說道:“陵王殿下,您是識時務之人,眼下這番情形,您二人便是插翅,也難逃出去,況且王妃她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形同累贅。您一個人,又何苦負隅頑抗?到最後連個全屍也落不下,倒不如幹幹脆脆的,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樣自行了斷。咱家也敬您是條漢子,日後給您立個牌坊,初一十五奉上燭香,也算不枉您‘赤麵閻羅’的威名。”

  沈鐸嚴斜睨他一眼,“呸”地一口啐過去,冷冷駁道:“沈某是不是男子漢,自不用你一個閹人過來說三道四。你若想要立功,有本事到邊疆殺敵,看到時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逞威風。”

  打人打臉,罵人揭短,太監麵前品評男人,必然誅心。

  果不其然,馮至才一張白膩膩的肥臉,立時漲成了豬肝色,他甩袖便欲離開。

  不料,沈鐸嚴兩手一推,意外地把挾製的高氏推了出去。眾禁衛軍慌忙躲開,高氏直直地撲向馮至才,兩人踉蹌著退了好幾步,方才站穩。

  馮至才和高氏互看一眼,有欣喜也有不解,雙雙扭頭望著沈鐸嚴。

  “你拚死拚活,不過為了給你兒子謀一個前程無憂,可是他呢?明知你身處險境,卻未多看你一眼。我已知你在他心中的分量,留你無用!”

  沈鐸嚴冷冷說道。

  高氏一副尷尬神色,整理一下衣服,嘴硬說道:“你也不用離間我們。今日情形,你自是插翅難逃,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沈鐸嚴臨危不懼,一副大將風範。他環視眾人,激昂說道:“想自己?鄙人不才,自十六歲入了軍營,一路刀光劍影衝殺過來,想過黎民百姓,想過沈氏江山,卻唯獨沒想過自己。現在來看,不為自己籌謀,是不是便是錯?”

  他這番話明明是回答高氏的問題,一雙眼卻望向麵前的禁衛軍。

  同為武將,自是惺惺相惜。眼下這番情形,如若不是皇權壓製,那些禁衛軍又何苦為難自己心中的英雄。聽沈鐸嚴一番高談闊論,他們自認理虧,頓時氣勢矮了幾分。

  沈鐸嚴又說道:“今日我若死於亂刀之下,必然心存怨恨,縱然化身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想要除掉我,從此高枕無憂,我怕你們是癡人說夢。

  南業能讓你們高枕無憂?西洲夏家能讓你們高枕無憂?你們今日這般錦繡榮華,皆是我們三軍將士浴血拚殺換來的。忠肝義膽,守疆衛土,到最後不得善終,反倒是玩弄權術之人,從此高枕無憂?

  我姓沈的尚且如此,你們眾人,又能逃得了幾時?今日是我,明日便是你!”

  沈鐸嚴邊說邊抬手指向眾人。他目光如炬,掃視一圈,眾禁衛軍紛紛膽寒,不敢與他對視。

  “忠誠良將不得善終,玩弄權術的奸人卻穩坐高堂。如此這般下去,北閔朝堂,必如蛀蟲暗生的樹幹,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實際上早已腐朽枯萎。一朝坍塌,定是必然。”

  沈鐸嚴大義凜然麵向眾人,往前走了幾步,一時倒沒人敢攔他,紛紛躲向後邊。

  馮至才和高太後一見眾人這樣,臉色驟變,推搡著禁衛軍,尋了一個空檔,跑出屋去。

  眾人有樣學樣,紛紛出來,屋子裏一時隻剩下沈鐸嚴和林玉慈二人。

  沈鐸嚴站在門口,手指著馮至才和高氏,朗聲說道:“眼下你眾我寡,並不代表你們已經握住了先機。實話告訴你們,如若今日我沈某出了什麽意外,不出兩日,西洲夏家便可獲知。沒我鎮守,西線必然崩潰,夏家軍長驅直入,不過三個月,便可攻到皇城腳下。到時,你們這幫人,一個也逃不脫。”

  沈鐸嚴說完冷笑,回身穩坐桌前,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高太後梗著脖子說道:“西洲早已簽了降書,你拿這個嚇唬人,誰信?”

  “血緣至親,該翻臉時已然如此狠心,兩國之間,說到底不過是利益為先的權益製衡。你垂簾聽政多年,難道不懂?”沈鐸嚴臉上帶著笑,很是雲淡風輕。

  他沒再看高氏一眼,抬手幫林玉慈整理了一番鬢邊碎發,繼而握住她冰涼小手,暗暗說道:“莫怕,一切有我。”

  他的手又大又暖,林玉慈原本狂跳的心漸穩,努力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