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拉滿弓弦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1-13 06:04      字數:2490
  林玉慈慌慌張張跑到樓下,見三個孩兒們都醒了,奶娘和丫鬟們在忙著照顧。她絲毫插不上手,便坐到一旁矮榻上,愣了會兒神。

  一張臉,如煮熟的蝦子般,又紅又燙。

  幾個小丫鬟自是看出來了端倪,偷偷看她兩眼,於暗處她看不到的地方,掩嘴偷笑。

  林玉慈又羞又惱,正要佯裝發怒,門外一個丫鬟過來稟報,說老爺有請。

  林玉慈剛想問具體詳情,隻見沈鐸嚴坦蕩從容步下樓梯,幾步站到屋子正中,意味深長看她一眼,說道:“夫人,請!”

  林玉慈實在經受不住他的“驚嚇”,忙站起身,搶先走了出去。

  沈鐸嚴負手而立,望著她逃也似的背影,不禁莞爾。

  林雲海的書房位於前廳,沈鐸嚴和林玉慈到的時候,隻見王姨娘正站在屋外廊下,不停來回踱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她一見林玉慈夫妻過來,忙迎上去懇求道:“大小姐,王爺,如若碧峰和彤佩有得罪之處,還請你們多多原諒。在老爺麵前美言幾句,饒過他們這一回,好不好?”

  林玉慈自然知道王姨娘這話目的何在。她未置可否,隻微笑著衝王姨娘施了一禮,抬步便往書房走。

  王姨娘猶不死心,一把拉住沈鐸嚴,說道:“王爺,今日彤佩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王爺海涵,念她年輕不懂事,饒她這一回,行嗎?我代她給王爺賠罪磕頭了!”

  沈鐸嚴無奈,忙攙扶起她,卻也不敢明著表態。

  他自知今天這事兒如何處理,斷輪不到他來做決定。上有嶽丈林雲海,乃是林府一家之主,下有林玉慈,須顧忌她在這府上的麵子。

  他沈鐸嚴於林府來說,不過是一個名義上關係很近,實則不會產生太多交集的外人,實在沒必要越俎代庖。

  沈鐸嚴衝王姨娘點頭笑笑,也沒應承,緊跟上林玉慈的步伐,進了書房。

  林雲海正端坐在方桌之後,一臉怒氣。林碧峰、林彤佩兄妹兩個噤若寒蟬,膽戰心驚立於一旁。

  林玉慈和沈鐸嚴,先向林雲海施禮拜見。林雲海擺手免禮,忙吩咐丫鬟看座奉茶。

  兩人坐定,林雲海滿臉愧色,開口說道:“說起來,實在是慚愧啊,老夫平日裏疏於管教,一雙兒女無法無天,棄於禮教,今日裏冒犯了王爺,實在是讓林某慚愧得很,還請王爺恕罪。”

  林雲海雖是朝廷的三品大員,在沈鐸嚴這樣的王爺麵前,自然還是矮了幾分。說著,竟準備起身親自向沈鐸嚴磕頭謝罪。

  這可如何使得?!沈鐸嚴忙上去扶住林雲海的雙臂,攔住了他。

  “嶽丈大人,何須如此客氣。我既然是府上的東床嬌客,您自然不用外道。”

  林雲海見他如此通情達理,不住讚許點頭。扭頭再看一旁的林碧峰和林彤佩,更是怒恨,狠狠訓斥道:“還不快快賠罪。”

  林碧峰一聽,嚇得渾身一激靈,忙顫著手腳,幾步走到沈鐸嚴跟前,說道:“陵王殿下寬宏大量,饒我這一回吧。”

  沈鐸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解地望向林雲海。

  林雲海也不解釋,衝林碧峰又吼道:“自己說清楚。”

  林碧峰這才低聲說道:“我明知高家三郎要求荒唐無理,本不該答應。奈何今日裏喝了些酒,一時酒蒙了心肝,犯了大錯,是我安排他到客房休息,又著丫頭去請的大妹妹。

  本以為,他隻是跟大妹妹閑敘幾句而已,不成想,一時失控,引得如此鬧劇。此乃絕非我的本意,還請王爺和大妹妹,饒過我這一回吧。我以後絕不再敢做這等糊塗事兒了。”

  說完,偷眼斜瞧他們一眼,假模假樣抬手在自己臉頰扇了兩下。

  “該打!”林雲海氣得罵道:“高家那樣的人家,縱然眼下榮寵無限,奈何人品低劣,日後終將釀成大禍。你不避嫌,反而與他們家越走越近,不分你我,實在是可恨可氣。”說著,竟然要站起身來,親自踢打林碧峰。

  林碧峰慌忙躲到一旁,沈鐸嚴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攔住了林雲海,勸解道:“嶽丈大人不必如此動怒。既然大舅哥知錯了,料他知錯能改,我們夫妻便也不再追究。”

  說完,回頭看一下林玉慈,衝她使個眼色。

  林玉慈這才起身,走到父親麵前,說道:“如果兄長知錯能改,日後不再與紈絝為伍,思量著做些正事,走上正道,也算是功德一件。我們斷沒有再追究的道理。”

  林雲海自知大女兒素來知書達理,便也沒再說什麽,瞪一眼林碧峰,讓他站到一旁。轉頭衝林彤佩說道:“你說說,你今日到底怎麽回事兒?”

  林彤佩一副落魄樣子,也不抬頭,梗著脖子說道:“上一次,王爺送我回家時,明明說要向父親提親的,卻不知為何到最後隻字不提。我不過咽不下這口氣,今日裏著丫鬟引他到客房,想要問問清楚而已。”

  林碧峰膽怯斜眼瞧她,心知事情絕非如此簡單,卻也不敢開口多說一字一句。

  果不其然,林雲海朗聲問道:“你既是要問清楚,卻為何又跟王爺出現在那高滄贇休息的客房門前?”

  林彤佩自知隱藏不住,囁喏說道:“我不過是想讓他知道一些實情而已。”

  林玉慈聽了,這才把心中疑慮全部解開,卻原來,背著自己,他們私下裏搞了如此多的勾當,隻為了讓她上鉤而已。

  一想,便覺得心下冰涼。暗自慶幸今日沈鐸嚴沒有誤會,否則,縱有千嘴萬舌,也解釋不清楚。

  沈鐸嚴自覺得,今日跟林玉慈關係有破冰之舉,日後大事上,難免還要倚仗林雲海,便不想就今天之事兒做過多追究。

  他朗聲說道:“今日裏把所有誤會都已說清,我想二小姐也是聰慧之人,以後斷不會再做糊塗事。還請嶽丈大人息怒,輕些責罰才是。”

  林雲海一聽,衝林彤佩說道:“從今日開始,閉門思過六個月,禁足在繡樓中。著你娘快快地幫你挑一門親事,早些打發出去,也省的再丟人現眼,免得把你老子娘氣死。”

  扭頭再看林碧峰,說道:“你也一樣,府上禁足六個月,不許出門,每日裏書房讀書寫字,好好思量清楚以後規劃,莫再蹉跎歲月,才是正理。”

  林碧峰一聽,不敢反駁,不情不願點頭應了。

  林彤佩始終不服,低著頭擦淚,也不言語。

  兄妹倆之事說清道明,各人下去。

  林雲海和沈鐸嚴兩人在書房敘話,不覺直到日至將暮,這才離開。

  回程車上,沈鐸嚴斜靠在軟墊上,盯著林玉慈側影發呆。

  林玉慈不敢離他太近,遠遠地躲到另一邊,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木頭人一樣。

  沈鐸嚴百無聊賴,拎起果盤上一串葡萄,張嘴咬下一顆,心裏暗想,有些事須得一鼓作氣,直搗黃龍方才算取得大勝,切莫半途而廢。

  他暗自點頭,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