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歡道：“你也是我見過的最愛耍小聰明的男人。”

  接下來的時間，月華就看著她將新研製出來的藥粉灑在了一隻死了的雞身上，沒多久，那隻雞身上就開始冒出了白色的泡泡，約莫半柱香的功夫，那隻雞就變成了一壇水，徹底的消失了…

  月華目瞪口呆，若不是剛剛親眼見過，他絕不相信世上還會有這種東西！

  這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必備良品…

  月華震驚的眼睛都瞪圓了，好半晌他才回過神，有些結巴道：“小姐…這…這是什麽…”

  這要是撒在陳夫人身上，他還用費什麽勁報仇啊？

  鍾意歡小心的把藥粉收好才說：“這是化屍粉…”

  她頓了下：“也不是我弄出來的，是軒轅策，聯合商會有個刑罰叫化生池，就是這個東西，人扔進去一柱香就沒了，隻不過我改良了一下，而且我和他們不一樣，我的化死人，他們化活人。”

  一連串句子冒出來，分開每個字月華都知道，可是合起來他就不理你了。

  鍾意歡簡單講了下聯合商會的事，這事不是秘密，沒什麽不能說的，隻是軒轅策這個名字有點談虎色變的意思，一般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敢提，她知道的這些東西都是祖父說的，她祖父什麽都說。

  鍾意歡對這個人及其好奇，可這樣的人也隻是存在於傳說中，若是活著有幾百歲了，鍾意歡總覺得沒人能活這麽大歲數，這是不可能的。

  月華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他不由問：“聯合商會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沒了？”

  鍾意歡道：“因為軒轅策，他喜歡上了一個人。”

  鍾意歡說到這，她還覺得有些好笑：“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有愛而不得求而不得的人，而且還是兩個，這兩個人幾乎要了他一條命。”

  鍾意歡覺得很好笑，月華卻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姐覺得好笑嗎？”

  鍾意歡鄭重的點頭：“我覺得很好笑。”

  她反問：“不好笑嗎？”

  月華：“不好笑。”

  鍾意歡便沒有多說什麽了，她反正是很難理解那種感情，還有老蘇公子那廉價的卑微的感情，鍾意歡每次提起來都覺得他相當可笑。

  老公主那個人也不能說她不好，是有些本事的，可天涯何處無芳草，世上的女人又不是都死絕了，喜歡可以，喜歡成那樣真是不至於。

  鍾意歡很難想象，而且完全理解不了。

  月華道：“我們可不可以用這個藥粉。”

  鍾意歡點頭：“當然可以，殺了陳家人很容易，可是正如我前麵說的和衛平安擔心的一樣，後續會很麻煩，我們需要等衛平安的消息。”

  她拍拍月華的肩膀：“耐心點。”

  …

  端木離的消息是三天後來的，邀請她去城中一個茶館去。

  鍾意歡帶著月華去了，端木離坐在二樓正專心的聽樓下說書的聲音。

  鍾意歡瞥了一眼說書人，道：“這故事真是越編越離譜了。”

  端木離回過神看了一眼她，道：“你怎麽看？”

  鍾意歡一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麽，笑道：“這故事是說老公主在遠山鎮救了金國小皇帝的事麽，雖然誇張了些，但也是事實，隻不過有的地方誇張了。”

  端木離讓她坐下，看了一眼月華：“你到哪裏都帶著他，看來是真的喜歡他！”

  鍾意歡點頭：“是啊。”

  月華一怔，心跳漏了半拍。

  鍾意歡道：“你也不用看不上他，覺得自己就高他一等，你在我眼裏和他沒有分別。”

  都是一樣的人，死了都是一堆肉，百年後都是一抔黃土，沒有誰比誰特別，包括她自己。

  鍾意歡一向這麽想。

  端木離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道：“若真是一樣的人，為何有人生來富貴，有人生來就要命如草芥？郡主衣食無憂，說這些話不覺得可笑嗎？”

  鍾意歡看著他：“抱歉，我看人隻看人，不管其他的。”

  在她眼裏，人不就是一堆肉麽，百年後不就是一抔黃土麽。

  從本質上說沒有區別，若是非要說有區別，那也真是多了去了。

  身份，地位，外貌等等，都是區別。

  可在鍾意歡這裏，無所謂。

  端木離打量了這個外甥女半晌搖搖頭：“果然沒有一點像端木家的人。”

  鍾意歡道：“我姑且叫你一聲舅舅，父母尚且有親梳之分，你我之間還沒有那麽熟悉，我也不認為你對我會有什麽親情，所以我們開門見山，我問你，我母親到底是怎麽死的，還有，你千方百計的找我，是有什麽事？”

  端木離對她的直接已經習慣了，他也沒有在繼續繞彎子，直接說：“你母親怎麽死的，我很難說，畢竟當時我不在場，不過我找到了當時伺候你母親的人還有一個負責接生的婆子…”

  他詳細的說了端木淳死時候的情形，最後他說：“具體的你自己判斷。”

  鍾意歡的手指緊了緊。

  端木離又說：“至於我的目的…”

  他舒了口氣：“我沒什麽目的，端木家的人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場變故中死的死，逃的逃，如今也沒什麽人了，我輾轉多年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看看自己的外甥女，僅此而已。”

  鍾意歡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道：“如果你是端木離，那你應該是我娘的大哥，可你之前為何說她是你大姐？”

  端木離一怔。

  鍾意歡又說：“我娘隻有一個弟弟，能叫她大姐的隻有一個端木涯了。”

  端木離沒說話。

  鍾意歡又笑了笑：“當然了，我娘還有個妹妹，也有可能是你女扮男裝也說不定，你覺得呢？金國前皇後？”

  樓下說書人說到精彩處，底下一片喝彩，而樓上這裏卻顯得有些安靜過了頭。

  月華覺得四周的空氣幾乎都不流動了，讓他有些憋悶。

  端木離靠在椅子上，看了鍾意歡一會兒，先開口道：“之前想著假扮下端木涯，這才口誤了。”

  鍾意歡笑：“是嗎？”

  端木離點頭：“是啊。”

  …

  除了茶樓，月華才覺得透過氣了，他看了看鍾意歡，見她微微皺眉，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月華也不說什麽，兩個人沉默的回了鍾家。

  鍾意歡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不知道在做什麽。

  過了好長時間，她出了門，往鍾歲言的院子去了。

  進了院子，果然看見鍾歲言躺在椅子上，正在曬太陽，眼睛閉著，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祖父！”鍾意歡叫了一聲。

  鍾歲言沒動，她又叫了兩聲，鍾歲言還是沒動，鍾意歡心一沉，走到他身邊，慢慢的伸出手指在他鼻間探了探…

  就在這時候，鍾歲言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到她，似乎並不意外，他坐起來皺眉問：“幹什麽呢？鬼鬼祟祟的？”

  鍾意歡鬆了口氣：“沒什麽。”

  鍾意歡張了張嘴，人生中第一次沒有心直口快的問出她想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