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現在她已經換了一口漂亮整齊牙齒，可這一點不妨礙她對牙齒的執念。

  她家裏有一個小藏寶室，裏麵的一部分藏品就是從死人嘴裏拔出來的漂亮牙齒。

  可謂是愛好奇特了。

  如今，月華那一笑，當真是閃花了鍾意歡的臉。

  “這人誰？”她問身邊的小倌。

  小倌滿心的失落，卻也認真回答了：“這是蓮春樓的頭號倌人月華公子。”

  “把老鴇叫來。”她轉身回了屋子。

  幾個小倌對視一眼，大概都知道接下來沒他們什麽事了。

  都無奈的歎了口氣。

  月華是頭牌，想見他的人排到了好幾個月後，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

  可鍾意歡不同，她有錢，還有背景，整個蕭氏皇族，除了老公主，蕭容郡主，就是他這個小郡主了。

  她跟老鴇亮了身份，砸了錢，月華就得出來見她。

  鍾意歡平日裏也不是喜歡這麽仗勢欺人，可能是因為平日裏一般沒有人敢不順她的心意。

  畢竟，蕭容都要讓她三分，至於衛小傻子，她直接想暴打就暴打。

  月華還穿著紅衣，膚白如雪，長發高冠，一雙眼睛漂亮極了，看的鍾意歡恨不得挖出來放進藏寶室。

  她不說話，月華也沒有開口，坐下撫琴。

  鍾意歡不懂琴，她不愛這些文雅的東西，老蘇公子房間裏的名畫她不開心了就扯著玩。

  一切隻看她的心情。

  旁人眼中她大概是不太正常的，就拿衛傻子來說，他是絕對不敢和她正麵起衝突。

  月華琴聲優美，鍾意歡聽得昏昏欲睡，一曲完畢，月華才起身笑道：“公子可是困了？”

  鍾意歡盯著他的嘴唇，紅紅的。

  她起身，拿出帕子，踮起腳尖，在他唇上擦了一把，幹幹淨淨，沒有塗口脂。

  月華一愣，隨即笑了：“公子，這樣不太好吧？”

  鍾意歡坐回自己的椅子裏，盯著月華從頭到腳看了十幾遍，看的月華毛骨悚然。

  她已經很久沒看到如此完美的男人了，他像一個精美的雕塑，鍾意歡甚至可以想象，他的皮肉下，骨骼是多麽的完美。

  她從小到大，一共見過三個讓她手癢的男人。

  衛琮曦，蘇老公子，第三個就是這個月華了。

  前兩個，一個是老公主的眼珠子，她不能動，老蘇公子是她爹，她也不能動。

  這個月華…

  鍾意歡開口：“你叫什麽？”

  月華一愣：“月華…”

  “我要聽真名。”

  月華道：“小公子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咱們這一行可沒有說真名的道理，再說我也忘了。”

  鍾意歡沒反駁，兩個人就這麽對坐了一夜，後半夜月華堅持不住，趴在桌上睡了，醒來後哪裏還有鍾意歡的影子。

  不過老鴇卻告訴了他一個驚人的消息。

  他被包月了。

  沒錯，就跟充會員一樣，包了一個月。

  月華公子出場費貴的嚇死人，這樣財大氣粗的客官也不少，可老鴇幕後老板實力雄厚，鍾意歡本來是要贖身，可老鴇拒絕，才改用包月。

  月華知道是昨天那個，一看就是個女人，還冒充小公子，他想著大約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看重了他的皮囊，才會一擲千金做這樣的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可月華想錯了，鍾意歡看重的豈止是他的皮囊，還有骨骼，牙齒，眼珠子等等…

  這件事影響不小，其他客人都叫嚷不公平，可叫嚷沒辦法，除非你背景比小郡主還硬，又比人家有錢才行。

  其他人簡直嫉妒瘋了，看月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月華都置之不理，他都習慣了。

  老鴇也沒有告訴他那個姑娘是個什麽人，他還正想著晚上問問，沒想到，鍾意歡大半個月都沒來。

  第二十天後，鍾意歡又來了，她黑了瘦了點，依舊是男人的打扮。

  月華賣藝不賣身，她便去月華的房間聽他彈琴。

  幾個小倌羨慕嫉妒的眼睛發亮。

  還在鍾意歡路過的路上丟了扇子什麽的，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可都被她忽略了。

  月華還是紅色的衣服，他好像偏愛紅色，鍾意歡也喜歡紅色，因為鮮血是紅色，她看到血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她祖父說這是遺傳，是她們鍾家的血脈。

  鍾意歡想，他們家祖先大概不是什麽正經人，不然有這麽奇葩血脈。

  可鍾家祖先是誰，她祖父也不知道，畢竟他是個孤兒。

  反正大概不是什麽好人吧。

  月華問：“公子要聽琴嗎？”

  “不要。”她抬頭很認真的看著月華：“你喜歡什麽？”

  月華一愣：“什麽？”

  鍾意歡：“你喜歡吃什麽，喝什麽，或者玩什麽？”

  月華笑道：“公子要帶我去嗎？”

  鍾意歡點頭。

  月華想吃八方酒樓的飯菜，想去雲上居劃船。

  鍾意歡起身：“走。”

  直到真的坐在八方酒樓，月華還有點懵，看著廚神做的滿滿一桌子菜，他滿臉的驚訝。

  鍾意歡喜歡他這個表情。

  廚神年紀大了，如今掌勺的是新一任廚神，飯菜千金難求，而且要預訂的。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女，她沒什麽表情，好像她對吃沒什麽興趣，她隻是看著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也很好奇，眼前這個女子是什麽人？

  “這…”

  鍾意歡知道他想什麽，她很善於觀察人，這是她祖父教她的。

  “一桌子飯菜而已，又不是皇帝做的。”

  有什麽好驚訝的？

  “你盡管吃。”

  “…好。”

  月華不在蓮春樓的時候，看起來就沒有風塵味，吃東西的時候，看著就很高興，像個陽光的大男孩。

  鍾意歡也吃了一些，一個時辰前，她剛去幫大理寺解剖了一具屍體，本來沒什麽胃口，不過看到月華這樣，她便有了食欲。

  吃了飯，她果然帶著月華去雲上居劃船了，她一來，就跟有個瘟神來了效果差不多，閑雜人等自動退開了。

  月華很驚訝，他對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充滿了疑惑。

  他名氣大，不少人認出了他，八卦的看著他們兩個眼神中充滿了疑惑或者鄙夷。

  鍾意歡掃了周圍一眼輕描淡寫道：“看什麽看？再看把你們眼睛挖出來。”

  眾人一個哆嗦，瞬間溜走了。

  皇族的兩個郡主，金歌是孩子王，說她是個小紈絝也行，可和鍾意歡比簡直就是大好人了，畢竟金歌不傷人，而鍾意歡是真的會把人眼鏡挖出來那種的。

  月華以為她開玩笑，不過看周圍人都怕她，笑著道：“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

  她說完又解釋了一下：“在我麵前，你想說什麽說什麽去，想做什麽做什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月華一愣，哪有人這樣說話的，不過還是對鍾意歡表示了感謝。

  船隻飄到了湖麵，雲上局的風景果然是十分美，置身其中，感覺格外不同。

  月華真的很高興，他其實也很少能來這種地方遊玩。

  鍾意歡看著他笑，就覺得心情大好，她指了指湖中的小島：“要不要上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