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慎沉默了一會兒道：“朕真是後悔。”

  德勝大概知道皇帝後悔什麽，當年和皇後的感情要好，可是做了皇帝之後誘惑太多了，到底是個男人，被人恭維了幾句，皇帝就有點飄了，覺得寵幸幾個女人沒什麽，就是那為數不多的幾個女人讓帝後有了隔閡，後來公主一出事，帝後徹底的離了心。

  蕭慎這些年也後悔，可是後悔終究沒有什麽用，皇後一直不肯原諒他。

  “不原諒就不原諒，她總歸是要在這宮裏陪著朕的，就算是百年後死了，也要和朕合葬。”蕭慎賭氣似的說。

  德勝沒接話。

  蕭慎又道：“明天你去刑部帶個話，告訴他，如是珠珠有事，他的兒子也別想活。”

  “是。”

  蕭慎吃完了不痛快的一頓飯，外麵來報說皇後來了。

  蕭慎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讓皇後進來。”

  武皇後進來後，就看到了桌上的剩菜殘羹，眉頭微微一皺：“你就吃這個？”

  蕭慎見武皇後關心他，可憐兮兮的點頭：“人老了，最近總是沒有什麽胃口。”

  武皇後狠了狠心沒管他，隻是說：“臣妾找陛下有事要說。”

  蕭慎知道，沒事武皇後不會找他。

  他點點頭：“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用自稱臣妾。”

  武皇後抬頭看了他一眼，她已經許久沒有這麽認真近距離的看蕭慎了，這才發現，曾經英俊的少年郎，鬢角已經有了白發，眼角也有了細紋。

  蕭慎見武皇後打量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皮：“朕是不是老了？”

  武皇後點頭：“我也老了。”

  兩個人沉默不語。

  武皇後沉默了一會兒，抬頭道：“我來是想說說铖兒的婚事。”

  蕭慎一怔：“誰？”

  武皇後道：“老三的婚事。”

  蕭慎一臉懵逼：“他？他和誰成親？朕怎麽不知道？”

  武皇後翻了個白眼，嫌棄道：“你知道什麽？”

  蕭慎道：“朕最近也是忙，總有顧不到的地方，蕭铖看上哪家姑娘了？還是誰這麽不長眼看上他了？木頭一個，沒情趣的很，誰嫁給他還不是要悶死？”

  武皇後怒道：“有你這麽說自己兒子的嗎？他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

  這又關他什麽事？蕭沂就活潑嘴賤的很，就是太摳門了。

  蕭慎想起一個就頭疼一個，一個堂堂的王爺，從小是缺了他吃還是缺了他穿了？就那麽愛錢？

  南越皇室難道就連個媳婦都娶不了了？

  蕭慎糟心的很，武皇後瞪了他一眼，懶得和他吵架：“是秦大人秦雁九。”

  “她？”

  蕭慎回過神來，之前好像是聽說秦雁九喜歡蕭铖，當時蕭慎根本沒當回事，他覺得蕭铖應該喜歡那種溫婉和善的，最少也是活潑的，而秦雁九是屬於彪悍的，想起朝堂上秦雁九咄咄逼人的模樣，蕭慎也是一陣頭疼。

  秦雁九做他的兒媳婦？

  蕭慎問：“蕭铖說的？”

  “珠珠說的。

  “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懂什麽？”

  蕭慎的話徹底的惹惱了武皇後。

  武皇後站起來：“在你眼裏，女人是不是都沒有說話的權力？”

  蕭慎搖頭：“不是……”

  “那你是什麽意思？秦大人爽朗率直，人品又好，我覺得她做铖王妃就不錯，”

  蕭慎道：“朕不是那個意思，朕是說，這件事是不是真的？蕭铖怎麽不自己說？”

  武皇後一愣，這次反應過來，對啊，為什麽蕭铖不來說，讓珠珠來說？

  蕭慎道：“青蘭，你先坐下。”

  武皇後坐下，蕭慎才說：“朕得到的消息是，老三前兩天受傷了，是秦雁九救了他，朕懷疑是老三想以身相許，報答秦雁九的救命之恩。”

  武皇後“……”

  她看蕭慎的眼神的都變了，這老東西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等等……

  铖兒受傷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她怎麽不知道？

  蕭慎看武皇後的樣子，就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把蕭铖受傷的事情說了。

  “你別擔心，他已經沒事了，躺幾天就好了。”

  武皇後翻了個白眼：“什麽叫躺幾天就沒事了？你兒子多不心疼，我還心疼。”

  蕭慎感覺真是說什麽錯什麽。

  “朕不是那個意思。”

  武皇後卻在想蕭铖的事，她倒是不知道，原來秦雁九還救了蕭铖一命，這麽說來，這可真是越發得早點娶秦雁九進門了。

  武皇後道：“被你繞暈了，我來是和你商量铖兒婚事的。”

  蕭慎：“你確定蕭铖不是一時衝動以身相許？”

  他都懷疑，是秦雁九以救命之恩相要挾，逼著蕭铖娶她的。

  蕭慎又一次被武皇後嫌棄了，武皇後道：“你有完沒完了？”

  蕭慎：“……”

  “我是為了兒子好……”

  武皇後舒了口氣：“你要做祖父了，你若是不願意就算了。”

  祖父？什麽祖父？

  蕭慎呆住了。

  麵對武皇後的時候，他永遠是那個有點幼稚的少年郎。

  蕭慎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看武皇後不可置信道：“你……你說秦雁九懷了身孕？”

  武皇後點頭，若不是蕭慎磨磨唧唧的她真的不願意說出來。可她若是不說，又擔心蕭慎出什麽幺蛾子。

  蕭慎一百個冤枉，他能出什麽幺蛾子。

  到底是一代帝王，很快就冷靜下來，嘴角不自覺得揚了起來：“這小子可以，有朕當年的風範。”

  這話說的，武皇後也不由的紅了臉，老不正經的東西，果然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蕭慎道：“多久了？”

  “一個多月了。”

  蕭慎道：“那真是不能拖了，明天朕就安排人去秦府下聘，這聘禮的事，讓禮部的人去做，規格就比太子妃當年低一級就是。”

  武皇後點頭：“秦大人的身子不能再拖了，免得對她的名聲不好，可眼下就是珠珠的婚宴了，兄妹兩個，肯定不能一天辦，铖兒是兄長理應在珠珠前麵成親的。”

  蕭慎點頭：“是這麽說沒錯。”

  蕭慎想了想道：“不如珠珠的婚事往後推推，讓蕭铖先來。”

  武皇後也沒了主意：“珠珠這孩子心善倒是會同意，可我就是覺得委屈了她。”

  蕭慎道：“之前欽天監那邊就給他們選了兩個日子，一個是十一月初六，一個是臘月初八，朕的本意是臘月初八，可是衛琮曦這小子等不及，加上珠珠也同意，就定了十一月，如今秦雁九有了身孕這事不能拖，隻能往後推。”

  武皇後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那就臘月初八吧。”

  帝後兩人商量好了日子，又開始商量成親的的事宜，時間倒是過得飛快，武皇後看天色不早了起身道：“就這麽定了，我先回去。”

  蕭慎張了張嘴：“天色這麽晚了，不如……”

  “臣妾告退。”

  武皇後沒等蕭慎說完就走了。

  德勝進來的時候，見蕭慎還坐在椅子上，盯著武皇後坐過的地方發呆。

  “陛下，該歇息了。”德勝看著有點不忍心，皇後這些年不好過，可是皇上又何嚐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