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斷
作者:夭野      更新:2021-01-11 08:39      字數:7864
  許詩琳尚在愣神之際, 許詩悅已經一身勁裝走了過來。

  “小七,還愣著幹嘛?上馬車啊!”

  許詩悅眉眼間英氣十足,總覺得離了宮的她, 更是如魚得水。

  “三姐, 小九怎麽把你們都喚來了?”

  許詩琳頗感不好意思。

  這不是大家都知道她的糗事了。

  誰知,許詩悅的回答卻讓她很是意外:“小九說,趁著我們兄弟姐妹幾個難得都在, 約著一起出去踏春。”

  “這樣啊。”

  許詩琳微微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要真是這麽一群人去給她出氣, 她有點受不住啊。

  “不過, 我聽小九說你被人欺負了?”

  許詩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擔憂。

  許詩琳:大家還是知道了。

  許是看出她的想法, 許詩悅寬慰道:“小九隻告訴了我,旁人沒人知道的。”

  許詩琳看了眼旁邊一臉雀躍的四哥、五哥,盼著出行,正興高采烈地攀談著, 似乎確實對她這個事一無所知。

  幸好, 不是大家都知道。

  “小九知道你臉皮薄, 沒有告訴所有人。等會兒,我們先去給你出氣, 然後再出城,你看可好?”

  許詩悅試著征求她的意見。

  “三姐, 不用了。沒什麽好出氣的。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之前是我太傻,放不下,非要強摘瓜。我現在真的知道了, 強扭的瓜不光是不甜, 也會哭到自己。”

  許詩琳苦笑。

  “傻丫頭, 長大了。不過呢,帶三姐遠遠地看一眼,看看你喜歡的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可好?”

  許詩悅心疼地揉了揉許詩琳的腦袋,眼神關切無比。

  察覺到許詩悅關切的眼神,許詩琳心中一暖,輕輕點頭:“好,三姐。”

  於是,一行皇室成員浩浩蕩蕩出發,有騎馬的、有坐馬車的。不光是許念他們兄妹幾個,許念還約了徐清暖,而許嘉慶還約了幾個關係好的,一同前來。同時,越秦雲作為要求陪玩的人,自然也跟著來了。

  是以,整個隊伍很是龐大。

  他們穿過熱熱鬧鬧的大街,正打算往城門外走,許詩琳和許念二人乘坐的馬車卻是先停了下來。她們二人選了一處人不多的地方下馬車。

  而許詩悅騎馬跟在旁邊,見狀揚聲對著隊伍喊了聲“停”,便翻身下馬,和許念、許詩琳一同走進了那個小巷子。

  “三姐,你們幹嘛呢?”

  許嘉慶離得不遠,看見她們停下好奇問道。

  “老實待著,我們等下就回來。”

  許詩悅凶巴巴回他。

  許嘉慶卻突然來了興致,他猜到了一種可能,眼底閃過興奮的光芒,而後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身後,隨許嘉慶一起跟過來的,還有他平時玩得比較好的幾個人。

  倘若那個探花郎在的話,他便會認出來,跟在許嘉慶身後的就有一個是今年的狀元郎。

  與他出身相反,狀元郎陳闞出身很好,從他能和許嘉慶玩在一塊就知道。

  他們跟在許念三人背後,而許念三人走了沒多遠便停下腳步,許詩琳解釋道:“他尋常這個時間,會出門給他母親買藥。三姐,我們遠遠地看一眼就好,我決定不喜歡他了。”

  “原來,真的是你喜歡的那個探花啊?”

  許嘉慶興致勃勃插嘴,他剛就是猜到這種可能,方才無顧許詩悅的叮囑,硬著頭皮跟來的。

  他現下一開口,許念瞬時發現了後麵跟著的五個小尾巴,兩個是認識的,三個是不認識。

  “你們怎麽跟來了?三姐不是說不讓你們過來嗎?”

  許詩琳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她狠狠瞪了許嘉慶一眼。

  “出來了出來了!”

  李希樂咋咋呼呼喊著。

  “你低點聲。”

  狀元郎陳闞在旁邊提醒。

  “哦,知道了,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怪上心的。按理說,你該見過這個探花啊,你說說他是個什麽模樣唄。”

  李希樂一臉八卦,用手肘戳了戳旁邊的陳闞。

  然而,陳闞根本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盯著前方默默出神。

  李希樂見他不說話,覺得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忙將目光放到前方的巷子裏。

  巷子中,一戶不起眼的人家門前,站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母親和一個身長如修竹的年輕男子。那個老嫗身子骨不大利索,時不時掩麵咳嗽兩聲,麵色也顯得有幾分憔悴。

  “鬆兒,你是不是怪娘了?”

  老嫗沒看見巷子那頭站著那麽多人,她此刻滿心滿眼隻有眼前的兒子。

  “娘是為了你好啊。你寒窗苦讀這麽多年,如果尚了公主,前程就毀於一旦了啊。”

  老嫗說著說著,整個人變得有些激動,聲音不由大了些。

  許詩悅是習武之人,耳力比常人也好些,聽著她的這個話,沒忍住皺了皺眉頭。

  許嘉慶自己是個三腳貓的功夫,隱隱聽得見隻言片語,卻聽不真切,忙小聲問:“三姐,你快說說,他們說了些什麽?”

  許詩悅狠狠瞪了他一眼,剛想訓斥他,旁邊站著的陳闞幽幽出口:“兒啊,你該回家吃藥了。”

  許嘉慶:“……”

  他是個傻的嗎?敷衍他,找個像模像樣的理由好嗎?

  許詩悅本來瞪著眼,一下子沒忍住,掩著唇輕笑,而後警告許嘉慶:“老六,不許再說話了,不然你……”

  她話沒說完,手卻摸向了係在腰間的軟鞭。許嘉慶一個激靈,兩隻手慌忙抬起來,緊緊捂住嘴巴,堅定地搖搖頭,表示再也不會說話了。

  而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那個老嫗看著周鬆的臉色,眼淚簌簌而下:“鬆兒,娘真的是為了你好啊。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娘怎麽會害你呢?”

  “娘,孩兒沒有怪您,真的沒有怪您。”

  周鬆臉色黯然,努力安慰著老嫗。

  “鬆兒,咳咳咳……”老嫗複又咳嗽起來,激烈的咳嗽幾乎要將五髒六腑咳出來一般,“鬆兒,娘沒幾日可活的,倘若你真的喜歡那個公主,娘就是跪著求,也要給你求回來。娘求求你,你別這樣了好不好?你這幾日茶飯不思,娘的心看著痛啊!”

  老嫗拿著棉帕,一下又一下捶著自己的胸膛:“是娘自作主張了,不該插手你的事。娘不知道啊,不知道你喜歡那個公主啊。可她是公主啊,是我們能高攀得起的嗎?鬆兒啊,你可有想過你的前程啊?”

  “娘怕啊,真的怕啊。你這些年有多不容易,娘都看得出來,娘怎麽願意你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剛好尚書家的派了媒人來,那個媒人也說得很清楚,尚書對你隻有逐一,不會向尚公主一樣,以後隻能當個富貴閑人。否則,娘也不敢對那個公主說出那番話啊!”

  老嫗一句接一句,聲聲捶足頓胸,眼淚簌簌,昭示著自己的懊惱與後悔。

  “娘,您又怎會不知?若是孩兒真的不喜歡,又怎麽會帶回家裏給娘您瞧瞧看啊!”

  周鬆苦笑著,言語裏滿是苦澀。

  身份之別,猶如天塹,不可跨越,亦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人的青睞。

  可他同樣知道,他娘的擔憂在哪裏,自古以來,尚公主的駙馬縱有一腔抱負,自享了駙馬那榮耀的身份開始,所謂的寒窗苦讀,所謂的一腔未酬的青雲誌,也是隨之遠去了。

  世間如此,哪有什麽兩全之事。

  而他真的甘心嗎?又真的舍得嗎?

  周鬆眼眶泛紅,黯然的神色愈加多了幾分頹唐與惆悵。

  按理說,作為一個新晉的探花郎,該正是春風得意時候,一朝陷入情網,便踏入了兩難之地,一邊是心有好感的姑娘,一邊是獨自養育自己長大的母親。孰輕孰重,該怎麽選,也許在一早就注定了結局。

  “兒啊,你喜歡,那娘現在就去求那個公主!去把她求回來!”

  老嫗佝僂著身子,不住地咳嗽,堪堪咳出血來,也恍若不在意,隻是悶著頭便要往外走,被周鬆匆匆攔住。

  “娘,不用了。我死心了,娘你說得對,我和公主的身份天差地別,豈是我能高攀得上的?孩兒不該動這個心思,讓娘你為難。”

  周鬆這個話說得很是沉鬱,像是說給老嫗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本不該癡心妄想的,是我徒生了妄念,不怪娘的,我知道娘都是為了好。您現在回家好好歇著,好嗎?孩兒這便去給您請大夫。”

  “娘的命不重要,娘不願看你這般消頹。娘便是跪也要將她跪回來,你看可好?”

  老嫗聲聲伴著濃重的哽咽。

  “娘!”周鬆絕望出口,“您何至於此?倘若真若如此了,您叫公主以後如何自處?您又叫孩兒如何自處?孩兒今日便在這裏同您保證,絕不尚公主,您可能安心?現在,可以回去先歇著了嗎?孩兒現在去給您請大夫。”

  周鬆的聲音冷硬起來,蓄著點點絕望,將他心中曾經有過的動搖和癡心在一息之間悄然焚滅。

  “孩兒這便扶您回去,然後出門請大夫。”

  周鬆扶著老嫗準備往屋裏走。

  老嫗不死心,接著問道:“那尚書府的婚事,鬆兒你覺得呢?”

  “娘,婚事的事以後再說吧,孩兒現在沒什麽旁的心事,隻想一心做出點成績。”

  周鬆說著,扶著老嫗走著,偏頭看見了巷子那頭遠處的站著的一群人。為首的那個,正是他朝思暮想、為之茶飯不思的心上人。

  “公主?”

  他遲疑喚出口。

  老嫗聽著他的喚聲,猶豫地朝他偏頭的方向看過去。

  就看到,許詩琳站在不遠處,正看著他們。

  老嫗大驚失色,幾乎要當場跪地不起。而許詩琳見著他們看過來,情緒異常低落,啞著嗓子對許念道:“我們走吧。”

  “好。”

  許念沒說別的,而是順著許詩琳的意,幾個人轉身而去,沒有任何人走過去和那個探花郎打招呼。

  他和他母親的對話,一開始聲音還比較小,後來便沒什麽遮掩,他們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弄清楚了點周鬆的想法,也不知道該發表什麽評論。

  而陳闞離開之前,瞥了眼巷子裏的周鬆,臉色莫名。周鬆看清陳闞與許詩琳一道後,臉色煞白,忍不住失聲而出:“闞兄?難道你們?”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沉默的空氣,以及漸行漸遠的馬蹄聲。

  待巷子裏的人群消失後,老嫗顫抖著聲音問:“鬆兒,會不會?公主會不會告狀,影響你的前程啊?”

  “不會的。”

  周鬆艱難開口,方才發現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覺得,胸腔內被什麽堵住了,連著呼吸也困難了起來。更要命的是,他亦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流失,曾經他擁有的而沒有好好珍惜的,正在悄然流逝。

  甚至,他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的失去,便是永遠。

  他永遠失去了那張明媚肆意的笑臉,那樣毫無保留隻為他好的純粹女孩。

  一個轉身,沒有一聲告別,即是訣別。

  周鬆失魂落魄地把老嫗扶了回去,又失魂落魄地出門去請大夫。他連著撞了好幾次門牆,也恍若不覺。

  他何曾會想到。

  人能擁有的美好會如此短暫。

  一念之間,一個選擇,便是從天堂到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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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詩琳坐上馬車,把頭埋在許念肩上,一言不發。許念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亦是沒有開口。良久,她的耳邊傳來許詩琳小聲的啜泣聲。

  一聲又一聲,好像是為了告別那個情竇初開、天真的自己。

  許詩琳在馬車裏頭無聲哭泣,而外頭的他們已經到了城門口,與等在那裏的林璟、徐清暖會合。

  “咦,太子哥,你不忙嗎?也跟著我們去玩啊?”

  許嘉慶看著許嘉宸騎馬在徐清暖的車駕旁,很是驚訝。

  “你們把我的太子妃拐走了,我自然要好好跟著。”

  許嘉宸笑著打哈哈。

  “何況,父皇正當壯年,我也想跟著你們一起躲懶呢。”

  林璟則是在一旁問道:“怎麽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刻鍾?”

  許嘉慶努努嘴,朝許詩琳和許念在的馬車瞥了一眼:“處理了一點小七的私事,你待會別問啊。姑娘家家的臉皮薄,這會子估摸正傷心呢。”

  許嘉慶一向心細,剛才回來看著許詩琳情況不對,便不再說話了。

  說多了,隻能徒增傷心。

  怕林璟和許嘉宸擔憂,他又接了句:“不是什麽生死大事,想通了就好。”

  許嘉宸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誇讚道:“老六不錯,知道會關心人了。”

  人聚齊了之後,他們開始去往城外。

  他們這回要去的地方,離皇城不願,在一處山腳下,裏麵有一處別院。這處別院是許念的私宅,某一年無意間買下的,許念買下它的原因,就是看中了它的風景好。

  這處別院背後是綿延的蔥山綠樹,而別院的左右兩邊,卻是完全不同的風景。

  左邊是一眼看不到頭的青綠色,青蔥的麥苗迎風搖曳,而在青蔥的一側是漫天接地的油菜花海,金燦燦的一片,比那春日的暖陽還要濃烈幾分,正散發著馥鬱的香氣。

  風一吹來,那種心曠神怡的香氣就撲入心間。

  而小院的右側,連著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順著小路走過去,就會豁然開朗,看見的是滿園盛放的桃花。粉粉嫩嫩的花瓣迎著春色揮灑綻放,香氣很是怡人。

  許念當初就是看上了這處的風景,便花了大價錢買了下來。

  誰不想,擁有一個桃園呢?

  誰不想,擁有一片金黃的油菜花海呢?

  此時此刻,她真的想感慨一句。

  有錢真好。

  而眾人站在別院錢前,最先看到的是那片毫無遮掩的碧海和花海,紛紛感慨不已。饒是個個非富即貴,這種自然的、純粹的風景,還是會叫人忍不住心生震撼和敬畏。

  這便是,自然的魅力之處吧。

  而許念下了馬車之後,抬手活動了活動肩膀,整個麻木的肩膀方才有了點知覺。之前,許詩琳在靠著她的肩膀小聲哭泣,不知哭了多久,趴在她肩頭睡著了。

  許念想著她這回也是真的難受,就沒舍得吵醒她,從馬車裏給她找了個毯子蓋上去,而後許詩琳一直沉睡,她的肩膀動也不敢動,直到快到地方,許詩琳方才悠悠轉醒,她的肩膀卻是麻了半邊。

  “不好意思,你該叫醒我的。”

  許詩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替許念揉揉肩膀。

  “沒事,肩膀麻了一會就能好。倒是你,看樣子一時半會好不了了。你現在有沒有好點呢?”

  許念關切問。

  “好點了吧。看著這樣的美景,好像心一下子打開了些,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了。”

  許詩琳吸了吸鼻子。

  “讓你們擔心了,我會沒事的。”

  許念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寬慰她:“嗯嗯,你要相信,放棄了一棵樹,後麵等著你的是大片大片茁壯成長的茂密森林,咱們不愁啊。”

  林璟剛要過來和許念說句話,就聽見了她這個“大片森林”的言論,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他在嘴裏反複咀嚼了這句話,方才站在許念背後開口道:“九公主的意思,你想去尋大片森林?”

  “嗯?”

  許念被他問得一懵,有點不明所以。

  “什麽大片森林?”

  “你剛剛說的,放棄了一棵樹,還有大片森林。”

  林璟說不出此刻的心情,就是感覺有點不爽,重複了這句話後感覺更不爽了。

  “你說的這個啊。”

  許念長出了一口氣。

  “遇見了一顆歪脖樹,不趕緊撤退,難道要在這棵歪脖樹上吊死不成?小金你說對不對?”

  “說得也是。”林璟讚同點頭,再度問道,“敢問九公主,遇到了什麽樣的歪脖樹?說出來,讓我漲漲見識。”

  許念這才覺得他的語氣有點不對勁,忙道:“沒有沒有,我沒遇見什麽歪脖樹。哦,對!”

  她恍然大悟,趕忙找補道,“我是說我那院子裏的那棵歪脖子柿子樹,想著是不是找個機會換一個?”

  “這樣嗎?”

  林璟不信。

  “真的是這樣。”

  許念大聲肯定。

  許詩琳被他們兩人的對話逗得發笑,拉住許念悄聲問:“我怎麽看你,有點怕林璟啊?你怕他幹什麽啊?他橫,你就更橫,你看我從來都不怕他。”

  她說著,語氣中頗感自豪,甚至挺了挺胸膛,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表情。

  許念默默翻了個白眼,堅決否認:“我沒有怕他,我就是不想和一個弟弟計較。”

  “弟弟”這個詞脫口而出,未經大腦。

  林璟許多年沒從許念口中聽到“弟弟”二字,差點就忘了,她曾經叫他“弟弟”,就真的很……

  他的臉眼見著黑了下來。

  許念自知自己的失言,趕忙提著裙子走遠了,招呼大家入住。等到大家安頓好了之後,她請眾人換上輕便些的衣服,一會去野餐。

  是的,野餐。

  甚至,她為野餐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別院後麵,連著後山。可走近了才發現,後山距離別院還有很遠的距離,而在這個連接處,有一片青青草地。

  許念便是想著這個風光,方才不願放棄這個大好時光,即使有越秦雲這個不受歡迎的硬要跟著,她也能忍受。

  反正,人那麽多。

  隨便一個人和他說上話,她就不用和這個人說話了。

  於是,一行人換了衣服,來到草地上。以春桃為首,帶著一眾宮人伺候,先是在草地上鋪上一層軟布,而後在軟布之上放上一個個軟墊,許念他們可以席地而坐,而不會感受到來自大地的冰涼。

  同時,許念為了應景,想著前世那些春遊或郊遊,還會鋪上野餐布,那種格子的野餐布。她曾經無數次見過,每每羨慕不已,今日她也終於有機會,了卻多年來的夙願了。

  因為,春桃給她鋪上了格子野餐布,布上擺上了他們早上準備的飯團、青團,還有棗糕、紅豆糕、綠豆感等各色點心,亦有櫻桃、草莓、青棗等應季的水果。

  “春桃,你何時找來的這種格子布??”

  許念驚詫不已,她不過是隨口提了,但時間緊,她也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春桃居然給找了過來。

  “庫裏剛好就有,主子您喜歡就好。”

  春桃溫聲回道,而後領著其他人開始布置。

  沒一會兒,整個草地完成了大變身,從軟墊到吃食,再到燒烤架,一應俱全。甚至,他們坐在草地上,隨手便可取杯桃花醉小酌,解解酒饞。

  這個桃花醉,說來還是遊湖那日,許念他們喝了驚為天人,覺著這個味道甚是不錯,便從那對老夫妻手上買了些回去。這回,野餐剛好帶過來。

  等到一應就緒,許念跟大家打了聲招呼,請大家自便便可,不必太過拘束。不過說是自便,一群人一開始並未能放得開,整個草地上隻有寥寥的說話聲。

  無奈,許念隻好招呼大家先過來吃東西。

  “一路勞頓,先吃些東西墊墊吧,等下我們可以自助燒烤,想吃什麽隨便烤。”

  “唉,這裏沒有小河,可惜了五哥抓魚烤魚的手藝。”

  許嘉慶歎息。

  “吃吧吃吧,沒有魚,可以吃其他的。難道,你不想吃?”

  許念抬手敲了下許嘉慶的腦袋,免得他傷春悲秋的,一會又引得旁人傷心。

  “哎呀,九妹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許嘉慶一副疼得要命的樣子。

  “不行不行,我挨打了,我等下要多吃兩個。”

  說著,他便抓了一個青團,狠狠咬了一口。

  圓圓的青團瞬時缺了一大口子,露出裏麵金黃耀眼的內餡兒,一個翠綠、一個金黃,極致的顏色對比,倒是讓這份青團更顯不同。

  而且,青團帶著艾草淡淡的草香味,配著鹹蛋黃肉鬆,一個清冽,一個鹹香得宜,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和諧。

  總而言之,千言萬語匯成兩個字:好吃!

  許嘉慶嘴裏塞得滿滿的,自從吃了一個青團後,便舍不得罷手了。

  尤其是他在問清楚許念有四種餡兒之後,他便不要許念告訴他分別是哪種餡兒,他要自個兒像尋寶似的尋不同的餡兒吃。許念覺得他孩子氣,卻也由著他去。

  而許詩琳乖巧地坐在另一邊,手裏捏著一個紅豆沙的青團慢慢嚼著。

  明明豆沙是甜的,可是許詩琳卻吃出了苦味兒,越吃越覺得嘴裏全是苦澀,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

  突地,一個大大的陰影遮住她頭上的陽光,而後,一個人挨著她旁邊坐了下來。

  許詩琳淚眼婆娑地看著那人,好像有點印象,又說不出名字。

  那人在她看過來時,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帕遞給她:“擦擦。”

  “謝謝。”

  許詩琳嘴裏塞著青團,聲音糊弄不清,倒是乖順地接過錦帕擦了擦。隻是在遞還回去的時候,她發現這個帕子似乎有點眼熟。

  帕子的一角上,還沾著一點點油漬,而油漬旁邊繡著一隻雪白的兔子,兔子下麵還歪歪扭扭寫了“雪團”兩個字。

  這是,她的帕子?!!!!

  她正疑惑著,這時,旁邊的陳闞開口了。

  “也不知道你的眼睛怎麽看的?要是喜歡學識好的,我一個堂堂的狀元,還比不過他一個探花?”

  “要不說學識,就說你喜歡好看的,難道我這張臉比不上那個麵黃肌瘦的?”

  “也不知道你這眼疾,這麽多年了,怎麽就沒想著治治呢?”

  許詩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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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小七的cp我給她換了一個,我覺得之前那個,想了想還是不適合小七,小七受苦那麽多,應該有一個一開始就寵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