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鼠患
作者:M江月白M      更新:2021-01-11 08:23      字數:2836
  洛汐點了點他的手腕,示意直接進去。荷燁連忙搖頭,聽牆根就算了,難道還偷窺人家床笫之事不成。

  洛汐神色嚴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堅持要進去。荷燁隻得依了,兩人有些尷尬地一前一後越窗而入,看到的場景卻並非荷燁想象中的香豔。

  那小倌兒匍匐在地,以一種極其奇怪的姿勢扭動,曹丕則嚴陣以待地舉著劍站在一旁。

  顯然是有什麽東西在他身上!

  他麵容扭曲,慘白著一張臉,“公子,公子,我堅持不住了!”

  曹丕一把把他背上的符籙揭了下來,等他喘了半天氣這才問道:“怎樣?”

  “公子,不行,我無法駕馭。”

  曹丕暗暗歎了口氣,“你先退下好生休息,待我再行研究。”

  那小倌兒似乎猜到了什麽,跪倒在地,“公子萬不可以身涉險!”

  曹丕負手道:“無事,我有分寸。”

  荷燁手推天盤,愈發心驚。做了個手勢,示意先離開再說。

  離開曹丕的寢殿,荷燁這才說:“剛剛他拿的那個符籙上邊印著的是發丘印,曹植猜錯了,這人不是曹衝的人,也不是曹操的人,是曹丕的人!”

  洛汐也猜到了七八分,“曹丕知道自己父親要利用曹衝在他身邊安插眼線,索性將計就計?那你說曹衝知道這事兒麽?”

  “曹衝此人,深不可測!他不但知道,而且這發丘印就是他泄露給伏吟的。”伏吟正是那小倌兒的名字,年幼之時便因他長得和兩兄弟有些像,被曹丕看中。“發丘印實為煉魂術,是上古時期蚩尤所創邪術,早在他身死道消之時就已經失傳了。左慈怎會掌握?”荷燁頓了頓,繼續說:“發丘印比煉魂術還要高明一些,是用生人之魂結合被煉化之魂,使得生人不畏疼痛,剛猛無比。這要是用在戰場上,定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洛汐疑惑道:“煉魂術?我記得當年因為蚩尤在人間大行此邪術,引得燃燈古佛親自出手懲治,還是你父親出麵,才留他一條性命。要真是這邪術重現,不可能六界都無察覺啊!”

  荷燁說:“天帝不是派陸壓去查了?證明他並沒能瞞過三尊。現在想想,那個時間節點,似乎都市王許久未曾出現,公務都交給手下人了,說不定便是受命去查這事兒。”

  “所以天帝不想驚動冥界,冥王不想讓天界知道?”洛汐思路也打開了,“三尊之間,呈掎角之勢,這麽多年明爭暗鬥也是不少。”

  荷燁緩緩搖頭,“現在說這些都為時尚早,重點是我們要如何找到臨江仙。天盤算不出個所以然,能找的咱們也都找了。”

  洛汐若有所思道:“在人間,咱就用人間的法子吧。”

  荷燁當然知道他說的“人間的法子”是什麽,他問道:“那你覺得什麽時機合適?跟誰?”

  洛汐說:“等曹衝死了之後,我們再出現。就跟著曹丕吧。”

  他們二人打定了主意,又去找曹植,曹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什麽?你們說的都是真的?我兄長知道了父親訓練鬼軍的事兒,並且他也偷偷試煉了?”

  荷燁掰了一塊甘蔗,慢慢地嚼,“是。而且,伏吟是你二哥的人。”

  曹植呆愣愣看著荷燁,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你們真的要做我二哥賬下主部?”

  荷燁覺得那甘蔗水分並不怎麽足,嫌棄地丟在一邊,也不知道為何曹植天天離不了這東西。“有何不可?反正你們兄弟幾個謀臣都不少。”

  曹植沒再說什麽,心事重重地剝甘蔗去了。

  幾日之後,月上梢頭,三人出現在樹下,屋內燈火通明,曹丕還在批閱公文。就在這時,一素衣書生獨自前來,輕輕扣門三下,便自行進入了,顯然是與曹丕約好相見。

  荷燁問:“這人是吳質?”

  曹植疑道:“是,不過他怎麽會這個時間來找二哥?”在曹植的印象中那段時間風平浪靜,簡直就是狂風暴雨之前的間隙。

  三人隱去身形,跟著吳質進了房間。曹丕端然而坐,示意吳質自便。吳質也不與他客氣,行了個禮,跪坐在他對麵。

  “二公子,你可聽聞城南起了鼠疫?”

  曹丕正為這事焦頭爛額,雖然聽聞隻是小規模,但若真鬧起來,那可不是小事,傳染率和致死率都高得嚇人。更有甚者,若不能蕩平災異,必難以安撫民心,繼而引起嘩變。

  “季重兄有何高招?”

  吳質卻並不急說鼠疫的事兒,開口就幫他分析朝局,“主公開鑿玄武湖、訓練水軍,顯然是要準備出征東吳,東吳物產豐饒、人才輩出,如此大好機遇他卻隻準備帶倉舒公子前去出征。而你則繼續留守鄴城。”

  曹丕越聽眸色越暗,打斷他說:“父親自有他的安排。”

  吳質咄咄逼人:“大公子早亡,如今主公卻想廢長立幼,過分看重倉舒公子。二公子難道就不為自己做打算麽?”

  荷燁心說:曹丕身邊的謀士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自己野心昭昭對曹衝產生嫌隙,再加上這些人攛掇,恐怕曹衝早夭與他不無聯係。

  曹丕不動聲色地說:“季重的意思是?”

  吳質從隨身的布包中取出一隻錦盒,這上麵上了三道鎖,包裹極其嚴密。“公子,這盒子裏裝的,是城南的疫鼠。天災之前,並無貴賤之別。主公不在鄴城,到時候公子隻要一口咬定,死不承認……”

  這話說的足夠直白了,若說背後下陰招,吳質妥妥一把好手。

  “我怎麽能害他?他是我親弟弟!”曹丕如避蛇蠍,還不等他說完,便嫌惡地叫吳質把這髒東西拿去一邊。

  吳質豁然起身,“二公子,利害關係我們說得還不夠多麽?失去世子之位,你以後注定一生受盡打壓,甚至有性命之虞!”

  曹丕全然不接受,“簡直胡鬧!鼠疫豈是小事!若在丞相府散播開來,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洛汐與荷燁對了個眼神,史書記載曹衝病故,卻未詳細記錄,其中隱晦之處後人猜測頗多,其中坊間流傳最廣的便是曹丕為爭世子之位害死幼弟。曹丕看似態度堅決,實則熟悉他的曹植已經看出他語氣中的遊移。

  曹植呼吸都凝滯了,不敢相信自己的二哥真的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

  曹丕冷聲對吳質道:“你退下吧。”

  吳質跪倒行了個大禮,“請公子三思!”

  曹丕忍無可忍地怒吼:“退下!”

  吳質最終還是把那個錦盒留了下來,曹丕賭氣一般把一桌子的雜物揮手掃了下去,曹植神情複雜地注視著自己的兄長,仿佛很想現身出來勸勸他。荷燁與洛汐一人按住他一邊肩膀,齊齊對他瞪眼、搖頭。

  鬼使神差地,曹丕把手伸向了錦盒,“哢嚓”一聲,第一道鎖打開。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比想象中更加容易,清脆的開鎖聲顯得尤為刺耳,不禁讓人聯想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第二道鎖打開,疫鼠牙齒摩擦的聲音讓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耳後癢得難受。曹丕拿起了自己的劍,他想一劍把這小東西給刺個對穿,而後一切便結束了。

  是疫鼠,也是他的心魔。

  一劍,隻要一劍。

  “二哥,我可以進來嗎?”曹衝略顯稚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曹丕額頭上出了薄薄一層汗,聽到曹衝的聲音險些把手中的錦盒直接丟了出去。

  “二哥?”敲門聲更急促了一些,語氣有幾分擔憂。

  “進來。”曹丕把盒子放在一旁,擦去額上的冷汗。

  曹衝生了一雙彎月眼,笑起來的時候還有一對和曹植很像的梨渦,皮膚白皙,四肢修長,雖然年紀尚小,但已經初見其出眾風姿。此時他手中拎著一隻燒雞,一壺燒酒,兩隻狹長的月牙在秀麗的眉宇之下彎了起來,“二哥,不疑去城外田獵打了幾隻野雞,親手燒了,叫我拿來給你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