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沒有！”忽然被點破，玄通的第一反應是否認。

  荷燁拿起那隻調音器，“先別急著否認，宋霖委托你為他了卻因果，你雖然完全符合流程，卻有意拖延了時間，讓凶手得以逃脫。宋霖和其他六個音樂家都是枉死，而他的最後目標卻不是，玄機就在這調音器裏吧。”

  洛汐不知何時已經堵住了玄通的去路，“話還沒說完，你想去哪？”

  “你們已經什麽都知道了？”玄通自知避無可避，索性也就不再裝無辜。“老大天盤在手自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荷燁收了天盤，“這些遇害者看似沒有任何關係，實則他們幼時都曾被選中，接受過一次試煉，正是這次試煉讓他們在之後的職業生涯中能夠成為頂尖。這個調音器，便是當時那位老師所贈。凶手每殺一個人，就留下一個調音器。方渙隱居已久，無人知道他的下落。卻被這頻頻出現的調音器逼得離開隱居之地，落荒而逃。凶手真正想殺的人，恐怕隻有方渙一個吧。”

  “老大，你猜得沒錯。”

  洛汐壓根懶得去推算，“你呢？與這凶手又是什麽關係？處心積慮為他籌謀一番，總不會隻是為財。修道之人，竟然誘導旁人枉造殺孽，就不怕你那剛正不阿的祖師爺一道天雷劈了你！”

  玄通前後看看，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一介冥靈哪裏逃得出他們二人的手掌心。“我也曾被選中過。那位老師麽，不是別人，正是江集江靈官。”他自嘲地笑笑，“我本以為同是修道之人，他應當對我側目。沒想到，我竟是他唯一一個被他排除在外之人。”

  這事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怎麽隨便處理個案件也能扯到江集身上去。洛汐懷疑地問：“他曾傳授道樂？”

  “他在音樂方麵天賦奇高。將咒術與道樂結合，打碎在作品之中，又通過在人族之中尋找有過人天賦的孩童進行試煉，把道樂的種子埋在他們的潛意識裏。”他的笑變得僵硬而冷森，“你們真的以為是我想要這些人的命麽？”

  “你背後之人究竟是誰？”洛汐認定他有恃無恐，敬酒不吃吃罰酒，“落在我家哥哥手裏，我倒是想看看誰敢出手搭救你，順便承認殘害生靈的罪責！”

  玄通並沒畏懼他的淫威，平靜地說:“坦白告訴你們，抓了我也沒用，我並不知道是誰。但自從我進入錦繡年華，這名單便自動進入我的腦海。我知道那殺人狂要殺宋霖，便萌生了借他之手一並鏟除的念頭。二位，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騙你們。”

  “哥哥，這事細思恐極。”洛汐與荷燁咬耳朵，“我們翻這案底純屬偶然，我在少司命處看到命簿更是偶然，怎麽這麽巧就看到這一頁上，而這事還恰好扯上江集和道樂。要看背後的真相，還是應該去探究受益人。若道樂不能在人間更好地流傳，誰是受益者？”

  “難道是西方教！”話一出口，荷燁便搖頭，“雖然我那兩位師兄心思深沉，但絕不會枉害性命。”

  “我知道，我也不覺得會是二位聖人所為。”

  荷燁轉而對玄通說：“錦繡年華留你不得，你自去四殿自首請罪吧。”

  玄通無路可選，口誦道號，對他們行了個禮，自行離去了。

  天已大亮，宋霖做完筆錄回到家中，把家中一片狼藉都收拾妥當，選了一件高領的衣服遮擋脖子上的刀痕。昨日那把竹琴洛汐沒拿走，他便也自彈自唱了幾句，似乎還在等他們。荷燁於心不忍，遭遇如此大難，竟然還惦記著琴書。

  兩人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笑著與他問安。“宋老師。”

  宋霖抬起頭來，看著洛汐的眼神十分複雜，“阿洛，我想起來了。你們的琴書與我老師當年所唱一般無二。他叫江集，不知道你們是否認識。當年他還非常年輕，如今若是有孩子……”

  這琴書本就出自道樂，他們又是學的唐代的原版，自然是和江集教授得十分相近。

  見他們沒有回答，宋霖有些失望，“三十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老師如今怎樣。”

  “認識。他現在很好。”荷燁畢竟心軟，“隻是修道日久，不見外人。宋老師有什麽話，我們可以代為轉達。”

  宋霖心潮澎湃，良久，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要打攪老師。”

  洛汐尊重他的選擇，想要再勸幾句，就聽宋霖繼續說：“你們此來，是老師授意的吧。”

  洛汐沒有否認，“職責所在，還請宋老師見諒。”

  就在這時，荷燁的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翟辛的聲音傳來，“老大，你們在哪啊！快回來，無葉堂消散，裏麵的冥靈都出來了！葉小鸞不見了！”

  “好，我知道了。”兩人急急忙忙與宋霖告別，無葉堂消散，豈不是說金聖歎也……

  “汐汐，給林旦旦打電話，暫時中止《白玉為堂》，金公情況不妙！”

  洛汐與他十分默契，已經根林旦旦連上了線，“哥哥，我覺得不能停，如果那個世界中止，他必然要回到現世，若是再受女媧石的幹擾，恐怕是更加危險。”

  林旦旦帶著耳機，把監控調了出來，“阿洛，這邊係統一切正常，你們要跟金公對話嗎？”

  “不，先不要驚動他。”荷燁鬆了一口氣，看來是他收集的李白殘存靈識起了作用，讓無葉堂消散了。

  荷燁把電話打去了蘇離那裏，她是唯一一個對無葉堂有詳細了解的。蘇離很有磁性的聲音傳來，“荷董，怎麽想起找我了？”

  荷燁聽她說話的這個口氣就想翻白眼，“無葉堂到底困住了多少冥靈？”

  蘇離報出一個數字，“你找到辦法解決了？”

  荷燁把情況簡單跟她說了，“別管那麽多了，趕緊通知媧皇宮的人，能動的都動起來，去找葉小鸞！”

  提到女媧，蘇離也不淡定了，“聖人臨走之前暫時封印了鴻蒙之氣，吩咐我們時刻以法力修補封印，現在根本走不開啊！你推過天盤了嗎？找不到？”

  “要是能找到我就不必通知你們了！”荷燁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逼著自己冷靜。

  “哥哥，找人不是人海戰術的。”洛汐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蘇離，你們隻管做好聖人交代的事，葉小鸞的事兒交給我們。”

  “天盤我推了好幾次，隻能判斷出她不在冥界。”若是天盤也推算不出，除非直接去找三尊幫忙了！

  洛汐的思維方式與他不同，“哥哥，我們得設身處地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如果你是葉小鸞，被困在無葉堂上百年，一朝脫出會想去哪？”

  “我？”這問題還真把荷燁給問住了，“大概先去找你，然後和親朋好友報個平安吧。”

  “我想葉小鸞也是。她在那一世並無戀人，那麽大概就會想著回去找父母。所以，她肯定會去人間。”

  荷燁覺得他說的純屬正確的廢話，“你說的沒錯，但是現在的人間和幾百年前大變樣了，她要是隨處走我們也沒處去尋她呀。”

  “所以，與其去找她，不如引導她來找我們。”洛汐變魔術一樣把自己的pad組裝成了筆記本電腦。“我和林旦旦開發的這個係統就可以試試。我們不斷放出各種通道，就構建出她生前家鄉的樣子。隻要她能遇到一條，我們就能找到她！”

  “可是這係統還沒內測，不會有危險嗎？”葉小鸞的冥靈十分虛弱，若是不能盡快歸位難保女媧不會受其影響。

  “哥哥，信我。”洛汐神情嚴肅，進入工作狀態的他十分專注，給人強大的可依賴感。他用手機做對講機用，“旦旦，調試設備，準備開始！”

  荷燁坐立不安，隻恨自己不懂這些高科技。他盯著屏幕，眼珠都不敢動一下。林旦旦和洛汐一個控製後台，一個繼續編程，從線稿到上色到最後投入使用，都保持著極高的效率。

  “蘇離！”林旦旦背後出現了一個窈窕的身影，在他小山丘一樣的背上拍了一下，荷燁吼道：“你別添亂！”

  蘇離單手叉腰，“趕緊把金聖歎喊出來！”

  她的媚術可謂爐火純青，哪是林旦旦能抵抗得了。蟲洞開啟，金聖歎從《白玉為堂》的世界中被扯了出來。“你快看看，這圖像裏的和當年葉小鸞生活過的地方是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