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盡、良弓藏！”荷燁搖頭，“難怪臨江仙這樣厭惡軒轅氏。”

  “天珠，是軒轅氏留下的三樣寶物之一。佛家，稱為舍利子。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可是這顆舍利卻與日後我們所熟知的舍利不同。因為，它是嚳勒女神全部靈力所化的。”洛汐依舊背對著荷燁，他的肩膀似乎微微抖動了一下，緩緩仰起了頭。

  “也就是你剛說的那顆幻暝珠？那不是在月佘族人手中嗎？怎麽歸了軒轅氏？”荷燁從這複雜的故事裏聽出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卻又說不清。

  “這才是月佘族必須要被趕走的原因。”洛汐苦笑了一下。“嚳勒女神全部靈力與盤古遺留神力幻化的天地靈珠，盡管製造那個幻境消耗了它許多靈力，但它依然擁有的神力恐怕連他浴血拚殺得來的帝位也不能比擬。月佘族人心性善良，以為他隻是為了天下蒼生不被旱魃禍亂才不得已趕走他們，甚至與他定立契約都大義凜然。直到發現他已將幻暝珠盜走據為己有，才得知上當受騙，卻因契約而不得離開烏勒山半步，否則全族難逃天譴。”

  “軒轅氏竟然是這樣的偽君子？”荷燁有些難以置信。

  “在我們聽說的版本裏，軒轅氏的確是個偽君子，他為了得到天珠，忘恩負義欺騙了月佘族全族，但他終究有些良心，並沒有傷害月佘族人。日久天長，契約之力竟漸漸衰弱，或許是上蒼眷顧月佘族受到欺騙吧。”

  “你們聽說的版本？”荷燁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

  “對，因為我有著完全不同的猜測。”洛汐轉過身來，看著荷燁。

  “當初據說黎伯便是打入月佘族內部的人。可是他不是。我在他身上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軒轅氏的氣息。我懷疑，當初設下毒計之人，根本不是軒轅氏，而是你們巫族。所謂的軒轅氏後裔，是一個驚天的騙局！”

  “什麽意思？”

  “巫妖大戰之後，所有的巫族都無法繁育後代，而後更名冥族，屈居地府。”洛汐抽絲剝繭，“月佘族是麒麟一脈，而我軒轅氏卻並不隻是龍族。再入輪回之後，天界中的軒轅氏隻剩我一人，其餘全部轉世成為人族。”

  “這有什麽問題麽？”荷燁不解。“我執掌投胎也有幾萬年，不是沒見到過全族進入輪回成為另一族群的情況。”

  “問題就在於，軒轅氏不隻是我五爪金龍一族。或者說，軒轅氏更像是一個符號和象征。龍族之中的龍皇，妖族的妖王，人族之中的帝王，甚至天帝本人也沾著我軒轅氏的血脈。”

  “所以你認為所謂軒轅氏，與種族血統無關，而是後天的選擇？”荷燁總算是說到了點上。“就好像三尊，即便有一日我父不是冥王，還是會有一個冥王誕生？”

  “沒錯，軒轅氏不代表種族，而代表氣運！”洛汐說，“可是在巫族之內，或者說現在的冥族之內，從未有軒轅氏。我認為，不是沒有，而是不為人知。人族的那一支軒轅氏，應該就是巫族的轉世。並且還並非正常的輪轉，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既然軒轅氏在任何一族中都可能存在，為何偏偏說是我巫族？”

  “還是氣運。第二次量劫之後，即便巫族改稱冥族，即便無法繁衍後代，其數量卻依舊不斷增加。除此之外，你那父親一直在有意掩飾真正的實力。若不是千年前冥族與天族那一次對戰，六界都不會知道冥族竟然已經有如此強橫的實力。所以當初月佘族女神不得不死的原因，恐怕是知道了軒轅氏由來的真相。而當初的黎伯跳軒轅氏這個身份，也隻不過是一出苦肉計。所謂天珠是月佘女神所化也不過是個幌子，天珠的真實意義，該是成為軒轅氏的資格。”

  荷燁依舊不信，“巫族之氣最難掩蓋，可以吞噬一切其他氣息，黎伯身上並無冥氣。”

  “這就是此計高明之處。黎伯不是軒轅氏後裔，他隻是普通的月佘族人。當初真正該被送入輪回再次成為軒轅氏後裔的天族，與巫族對調了身份，也就是，真正僅存的軒轅氏後裔不在人間，而是在冥界！”

  “證據呢？氣運這個概念過於抽象。”

  “昊天塔中的巫族祠堂。若我所猜不錯，十大神器中的每一個，都有這樣一個東西。”

  荷燁忽而覺得一切都通了，占盡氣運的便會應劫合天道而去。盤古開天地，鴻鈞老祖一門九聖人，巫族則盜走了人族的氣運。所以第三次量劫中輪到了他這個天生的冥仙。

  “你為何不跟臨江仙說明真相？”

  “因為，其實即便找到天珠，也解救不了月佘族，天珠根本與月佘族無關。軒轅氏不過是用一個驚世醜聞掩蓋了背後更大的秘密。人們願意相信的往往是黑暗的東西，而黑暗背後的黑暗，卻最易被人忽略。”

  荷燁久久不能平靜，“那優曇婆羅花呢？也救不了月佘族？”

  洛汐低下了頭，“隻能解一時之需吧。所以他們族人才四處尋找此物。但確實，我的猜測也隻是猜測而已，所謂氣運，也隻是個很模糊的概念。另外，我畢竟還是軒轅氏的子孫。”

  “是，軒轅氏乃是六界之中最高貴的血統，若按你的說法，豈不也談不到所謂高貴，任何人都可能成為軒轅氏。”荷燁完全能理解他這個點。

  “所以在沒有直接證據之前，隻能先愧對卓彌了。”

  荷燁也點了點頭。“對了，你覺不覺得龍陵君怪怪的？”

  洛汐比他想得深了一步，“你不說我還想問你，他說不定也是故人，隻不過尚未恢複自身的記憶。”

  荷燁張了張嘴，還是沒把鴻鈞老祖的話說出來，隻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洛汐揉了揉臉頰，又笑著湊了上來，“哥哥，我有個想法。”

  荷燁看著他一臉的壞笑，就知道他肯定又沒想什麽好事兒。“什麽想法？”

  洛汐神秘兮兮地說：“先不告訴你。”

  兩人在辦公室裏膩歪了一會兒，臨江仙來敲門了。

  洛汐從沙發上爬起來，把揉得一團亂的衣服整理妥當，這才去開門。“你的族人送走了？”

  臨江仙失魂落魄地抓住洛汐的肩膀，“你坦白告訴我，軒轅氏到底是怎麽回事？”

  “比起軒轅氏，你更應該關心龍陵君到底是怎麽回事。”洛汐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你可曾覺得，他似乎也是故人？”

  果然，這個岔一打出去，臨江仙就上了鉤，“可有依據？”

  其實不用洛汐說，自己的枕邊人有何異動，他一定是最先了解到的，隻是龍陵君本人還沒意識到。若曾經便是故友那是錦上添花，若是仇家……

  洛汐同情地拍了拍他，“不管怎麽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還是先他一步去調查一下吧。”

  臨江仙這實心腸的哪裏玩得過洛汐，三句兩句的就被他繞進去，把自己來找他的最初目的都忘了。

  荷燁揉了揉腰，剛剛被某人連捏帶啃的，生疼。打開電腦開始追《白玉為堂》的更新。一開始的時候還一邊看著一邊給洛汐講講劇情，後來便全神貫注了起來。

  荷燁剛看到五爺與展昭比劍，兩人拚酒嬉鬧，想起他們二人曾經也常常如此，生生看出姨母笑。就在這時，翟辛的電話打了過來，“老大，讀者的刀片都寄到我辦公室來了！”

  他的閱讀速度比實時更新要錯後了幾天，實則今日更新的章節已寫到了五爺命喪衝霄樓。結局一出，四座嘩然。

  荷燁看得入了戲，聽翟辛這樣一說，他也覺得心裏咯噔一下，“我都想寄刀片！怎麽能這樣？前幾章還在其樂融融和展昭比劍，與他拚酒，金公他怎麽忍心呐！”

  “老大，安排一次專訪吧，不然讀者怕是要把編輯部炸了！”翟辛堅信慫保平安。

  果不其然，剛剛更新的幾章才發出去沒有多久，荷燁的朋友們便紛紛連哭帶鬧，少司命帶頭鬧得最歡：“我不管，我嗑的CPBE了！你不給我個解釋，就把你兒子撕票！”

  荷燁：……

  此時的暮楚正在奮筆疾書寫長評，沒空去做這訪談。“一片荷葉”隻好親自出馬，連線作者大大進行專訪。

  林旦旦製造出的蟲洞還能使用，荷燁瞅準時機把金聖歎給拽了過來。

  “幹什麽、幹什麽！我們正破衝霄樓呢！”金聖歎老大不滿。

  “你放心，我設了時間結界，耽誤不了你一秒鍾。”

  “有話快說，我的時間很寶貴！”

  荷燁不知從哪弄出個裝飼料用的巨號口袋，嘩啦一聲，一麻袋的刀片倒出來，差點直接把金聖歎活埋。“看看你給我惹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