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相機自然是個很好的提議，但是，漢代沒有電呐！

  這種小事洛汐手到擒來，“這有何難？我給你改裝一個小型的手搖發電機，不但能給你的相機充電，還能作為媒介隨時和現實時空溝通。”

  點兵確實是個功夫活，荷燁選了張靈丘、臨江仙同行。聽說臨江仙去，龍陵君要死要活地非得跟著不可。他到錦繡年華這些天，說是當苦力，結果不但沒苦著自己，整個人反而還胖了一圈。都快讓人忘了他除了插科打諢、賣腐賣萌之外，更是個實力不容小覷的妖師。

  荷燁想著這一趟出差，至少要個把月，帶著他解悶也不錯。一行六人，各有各的能耐，再多也就不方便了。這鳳凰隻能暫時交給了少司命，她還挺喜歡這小東西，欣然接受。

  因為存著私心，想著要能順便把霍去病也送走，這不是了了冥王一樁心事？於是降落地點就選在了元朔元年。十二歲的霍去病已經是武藝超群，騎馬、射箭、擊刺無一不精，當真是年少煥然。

  漢武帝對這個外甥十分疼愛，讓他在宮廷之中當侍衛，時常用各種金銀財寶賞賜他。說要給他建宅子，他卻拒絕，說出那句千古名言:匈奴不滅，何以為家。

  霍去病年紀不大，誌氣不小，文韜武略，無不有著自己的見解。漢武帝叫他讀《孫子兵法》，他卻說他有自己的理解，不想被前人束縛了思想。

  朝秦拿出照相機一頓拍，騎馬射箭要拍，連衣食住行都要拍。儼然成了狗仔或者說是霍去病的“私生飯”。

  時光一恍，已經是元朔六年，正是霍去病十七歲的時候。這位軍事天才注定要在這一年大放異彩，成為匈奴人談之色變的戰神。

  按著荷燁的想法，除了朝秦暮楚兩個書生，剩下的人便混入漢軍之中，這樣也方便摸清他們的願景。洛汐卻第一次提出了不同意見，他要去匈奴。

  “匈奴？”荷燁不知道他怎會突然有這個念頭。實際上，洛汐一直對霍去病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又聽聞前一世便是他死後被霍去病鑽了空子，才叫天族大敗。他便渴望能夠堂堂正正與霍去病一戰。

  “是啊，都說真正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我想著要為哥哥分憂，就要成為霍將軍的敵人。”洛汐露出一個自信的笑。

  “這……”荷燁猶豫了一下，雖然在他看來，洛汐沒有上過戰場，但現代人的知識儲備怎麽是古人比得了的。洛汐又智計過人，萬一不小心玩脫了，叫他反而把霍去病打敗了可怎麽是好？

  “哥哥放心，我有分寸。何況河西之戰渾邪王率部投漢，我到時候跟著一起歸漢就是了。這一場，就當給我練練手唄！”

  龍陵君賊兮兮地笑：“老大是不是不放心阿洛？這好辦啊，你放個化身跟他一起不就得了？”他最擅長化身之術，為荷燁支招。

  洛汐一聽，不幹了，“憑什麽叫哥哥真身陪著你們？要分，也要本尊同我一起，化身盯著你們幹活！”

  “是是是，阿洛說得對！”龍陵君眨了下左眼，眼睛裏金光閃閃，“老大陪著阿洛，我們，你就放心吧！”

  “我也去。”臨江仙麵無表情地說。

  “哎呦，你去湊什麽熱鬧啊？”龍陵君兩根大拇指動了動，曖昧地翻了翻眼皮，“人家倆雙宿雙飛，你個電燈泡，有沒有點眼力見了？再說了，你一到晚上那模樣還有的看嗎？還不得本君幫你遮掩！”

  洛汐笑著一拍臨江仙的肩膀，“做霍將軍的副將，也是一樣的。”

  荷燁看不明白他們倆，怎麽打了一架，沒做成師徒，這關係倒是更進一步了？

  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多年的默契之下，臨江仙沒有再說什麽。

  荷燁從善如流，製了個化身出來留守漢軍，本尊跟著洛汐去匈奴。這老板做到他這個份上，跟著自己的助理到處跑，也是該給自己點滿一座祁連山的蠟燭。

  雖然兩輩子加起來也活了萬年，但洛汐從未真正在草原大漠生活過。史書上說漢軍在北擊匈奴的時候時常迷路，在他的知識體係裏也隻是一個概念而已。當他真正站在祁連山下，才發現這草原與人們時常在紀錄片、風景畫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四周光禿禿的，莫說是人了，連野兔、野狗之類都沒有。

  荷燁驅了一朵墨蓮，帶著洛汐尋找匈奴人，硬是找了半個多小時，隻零星看到一些牧民。“難怪漢軍迷路呢！這地廣人稀的，哪裏看上去都差不多，不迷路才怪呢！霍將軍是不是自帶GPS定位係統？不然怎麽能每次都精準找到匈奴的主力！”

  一說到戰爭，洛汐整個人狀態都不一樣了，他猜測道：“史書記載，衛青曾多次出擊匈奴，並擒獲不少匈奴士兵。他們應該是選擇了地形熟悉的人重新編入漢軍。大方向上，有湖泊和山脈作為指引，他們遷徙必須依靠水源，因此路線也基本是固定的。”

  “但是我們要找匈奴王大本營，恐怕隻能靠算一卦了。”荷燁挽了挽袖子，準備推天盤。

  洛汐一擺手，“不必，既然決定和霍將軍一戰，便不能開術法的外掛。相信我，我能找到。”

  荷燁覺得洛汐自從來了大漢，就好像變了個人，原本也知道他極有主見，卻沒見過他如此不容置喙的模樣。一雙清澈的眸子中，多了些隱忍的興奮。

  “我看資料中說，因為北方草原冬天很冷，牲畜在低溫下容易生病而死，遊牧民族會把羊糞堆積起來，或人為或自然形成‘羊盤’。羊盤幹燥，適合保暖。因此會循著羊盤紮營。我們沿途尋著羊盤和水流，應該可以找到匈奴大本營。”

  洛汐神情嚴肅認真，按著這個思路，還真找到了匈奴王帳。他有著現代人的知識體係都著實廢了一番功夫。霍去病在兩千多年前就能活學活用，並且戰事之中戰機容不得半分貽誤，這樣的勇氣和魄力，不得不讓人敬佩。

  百裏之外，草原深處。

  騎兵先行、步兵隨後，黑旗之下，三十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大地都為之震顫。這正是漢軍第五次北伐匈奴，青年將領劍眉鷹目，沉著之中，帶著萬鈞氣勢。猶如這支軍隊的靈魂。

  大將軍衛青。

  匈奴主力早已做好迎敵準備，兩軍對峙之時。正是霍去病展現其超強突襲能力的時候。他隻帶了八百將士，脫離了漢軍的主力部隊，在茫茫草原之上奔襲了數百裏，直奔最大的那一頂帳子而去。

  這一幕比《霍去病》之中所拍出來的更加震撼。玄黑色的鐵甲之下，赤紅的戰袍在戰馬奔騰中烈烈生風，製作精良的頭盔之上，豔色的雉雞羽在鐵蹄飛踏帶起的塵埃中甩出驚濤駭浪一般的波紋。這八百將士，與普通的漢軍完全不同，洛汐敏銳地感知到他們身上那從屍體和血泥之中翻滾出的龍虎之魂，乃是精銳中的精銳。

  為首的正是一少年將軍，他一馬當先，唇角掛著猶如看見獵物的狼首一般的微笑，稚氣未脫的麵容難掩其恣意豪放、睥睨天下的豪情。

  士兵之中有不少麵容不似漢人，而是典型的匈奴長相。這一段曆史在史書中隻是一筆帶過，洛汐卻看得清楚。霍去病敢輕騎出擊，隻身深入大漠百餘裏，隻帶幾百人襲擊匈奴大本營，憑的絕不是一腔熱血。

  這是漢武帝的信任與恩寵，妥妥的頂配啊！在洛汐統帥天兵的時期，他也曾命臨江仙組建過這樣一支堪稱利刃的隊伍，遊擊奔襲、近身作戰無一不精。他和臨江仙，正如衛青和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