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成聖，天族勢力迅速壯大。同時，他們也悄悄參悟了天機。量劫即將到來，巫妖兩族將要蒙受大難。這本是天注定的事兒，誰也改變不了，天族卻下起了一盤大棋。這妖天庭管理混亂，帝俊管不住手下的妖，縱容他們作亂六界。六界早已經是怨聲載道。

  巫族也好不到哪去，和妖族的矛盾愈演愈烈，經常一打仗就牽連不少無辜人族。更是不斷抓人族果脯或是提升法力。天族和人族走得近，便想著趁量劫的機會徹底顛覆現有的局勢。於是派出細作分別潛入巫族和妖族。而自告奮勇，被派去巫族的，就是已經心性沉穩許多的道情。

  道情自小被灌輸不少偏激的思想，認為巫族的都是蠻不講理的野蠻人，動輒就要吃人殺生的。當他看到荷燁那張沉靜中還帶著些許呆然的麵孔的時候，沒來由心空了一塊。荷燁早把他忘了，他卻忘不了這張臉。

  傻乎乎地就問出了一句，“你吃人麽？”

  荷燁揉了揉眼睛，顯然是午睡還沒睡醒，“啊？你新來的嗎？這麽沒有規矩，胡說什麽呢？”

  道情這才反應過來，他吞了三清給他的藥，此時化身為一個普通的冥差，正好就被分配到荷燁這來了。“荷冥官，是我不懂規矩。”

  “算了，你叫什麽？”荷燁揉了揉肩膀，“姿勢不對，好像睡落枕了。”

  “道情。要麽我給你揉揉？”道情試探性地問。

  “行啊。”荷燁活動了一下就坐下了，還真是等著道情來給他揉肩膀。

  道情雖然不會按摩，手勁兒還是有的，三下兩下就找到了關竅。一雙手這樣上下揉搓著，荷燁覺得舒服了不少，困意再次襲來，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竟是又要打瞌睡。

  他的頸部線條很好看，道情沒來由就想起當年那個鳳族小子說的話。一個男人，怎麽生得這樣美。雖然沒現出冥仙相，皮膚卻也是難得的雪白，纖塵不染。觸感是冰冰涼涼的，就好像一塊精致的璞玉。

  道情沒出息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某些奇怪的變化。

  龍性本淫。

  他改變主意了，當年打那一架根本沒注意這家夥生得如此明眸皓齒。還真不能怪那鳳族小子胡說。道情一向雙標，人家說就是輕侮他人，他自己心裏想得可花哨多了，卻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走了神，手下就控製不好力度了，揉搓的手法也發生了些改變，硬是把渾身冷似寒冰的荷燁揉搓得心中一團邪火。

  荷燁清了清嗓子，“行了，謝謝你。道情是吧，以後當差驚醒著點，妖族那邊少去惹，更不許去禍害人族，知道了嗎？”

  道情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荷冥官，可是妖族這樣欺負咱們，咱們難道就忍氣吞聲嗎？”

  荷燁覺得口幹，點了點自己的杯子，示意他倒水。道情伺候得周到，早把水給續上了。“兩族爭鬥，對六界都不是什麽好事，更殃及人間，人類何其無辜。”

  “可是我聽說吃人可以提升修為。那可是天生道體的靈物啊！”

  荷燁不屑道：“通過殺生獲取的法力，不要也罷。你要是存著這樣的想法，趁早別跟著我。若是叫我知道你殘害人族，定重罰。”

  這一番對話，倒是叫道情刮目相看，看來巫族不都是不講理的嗎。

  就這麽跟了他幾十年，不但沒找出半分錯處來，還發現他經常私下接濟人族，遇到巫族與妖族的爭鬥，也總出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他這樣性子的，在巫族裏麵隻是極少數。

  終於，巫妖之戰還是爆發了。陸壓帶著十隻三足金烏外出遊曆，引得大巫誇父逐日、後羿射日，又被妖族反殺。這一連串事件就是個□□。誇父與後羿都是自小看著荷燁長起來的，算是他半個長輩。如今身死道消，荷燁悲痛之中，一怒之下獨自殺上妖天庭。

  同族之人一個也沒告訴，他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單槍匹馬去為兩位大巫尋仇。作為天上地下唯一一個天生冥仙，他並無好戰之名，甚至還有意隱藏了自己的真正實力。以至於妖族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他指名點姓要陸壓應戰，陸壓那脾氣，被叫罵了兩句便坐不住了。

  荷燁瞧見用誇父和後羿魂靈煉成的斬仙飛刀，悲從中來，當即就想宰了陸壓叫他償命。

  這倆一個是冥王之子，一個是天帝之嗣，可陸壓畢竟年輕，不敵荷燁。眾妖一開始還顧及著荷燁的身份，哪個也不敢先動手，如今看十太子吃了虧，豈有不幫之理。數萬妖眾群毆冥仙，簡直可以說是群魔亂舞。

  妖眾中有一人頗為紮眼。他揮舞著幹戚，竟與荷燁實力相當，正是十大巫之一的刑天。這家夥不知怎麽投了誠，竟然幫著妖族來打他。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等巫族的人知道荷燁殺上天庭，趕去支援的時候，他已經戰得脫力。

  那是道情第一次看到他的冥仙相。一身如冰似雪的冰肌玉骨，銀發飄蕩，周身藍光炅然。要是問現代人，一定會說，這不就是長成一冰雕的模樣麽，冰雪大世界裏多得是，不足為奇。或許去票一個真人版的《冰雪奇緣》倒是不屈才。上古時候的審美總是和現如今不一樣，不像其他妖族或者巫族，要麽生得五顏六色，要麽生得黑不溜丟，他是天上地下獨一份。

  不光是道情，其他巫族的也都看傻了。美，絕美。他們幾乎想把荷燁這個模樣原樣畫下來貼在自家床頭上日日瞧著才好，作為巫族的圖騰。

  荷燁早已經是強弩之末，此時見外援來了不但不出手幫忙，還一個個盯著自己發呆，真是欲哭無淚。還是道情先反應了過來，他不敢用自己的武器而是隨手取了一片龍鱗，化為一把龍鱗紫金刀，加入混戰。

  荷燁想抓陸壓償命，妖族的人也打著抓了冥王兒子，以此談判的主意。好容易把他耗得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卻來了這麽多外援。原本並不想這麽早出手的東皇太一和帝俊也沒法躲在幕後了。

  眾妖擺出諸天星鬥大陣和混元河洛大陣，至此巫妖大戰正式拉開序幕。

  除了道情之外，妖族那邊也有天族混入的奸細，極盡挑事兒之能勢。這些年若不是他們從中作梗，巫妖之間的矛盾也不會激化到這個程度。道情正拚命廝殺，便被同僚拉去一邊，“小皇子，你演戲別這麽投入，我們隻負責把水攪渾，然後坐收漁利就是了，這刀劍無眼的，真的傷了你，龍皇定要怪罪的！”

  道情甩開他們，大戰到了白熱化階段，他也不管那麽多了，幹脆祭出自己的武器，又現了原形。

  “小皇子！”他們來之前，幾位聖人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站隊，道情倒是沒有全幫著巫族，隻專心護著荷燁，順便收拾了不少巫族平日為非作歹的。

  五爪金龍的道體乃是金盔金甲，一對天罡流星錘舞得虎虎生風。荷燁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當年在天庭和自己一戰的那個龍族小皇子，再回想起他潛伏在自己身邊幾十年，頓時氣血攻心。

  “荷燁！”他把那冰冷的身子抱在懷裏，荷燁此時最不願見到的人就是他。好小子，竟然騙了我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