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臉上有幾分茫然，難道不是這樣嗎？

  他們這樣訛人也不是第一回了，哪次這些人不是戰戰兢兢地把銀子交到他們手上。

  “你，你可要想好，進了公堂，你一個小姑娘可是連名聲都沒有了……”婆子語帶威脅，“更不要說還要被打板子，砍頭……”

  蘇棠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婆子精神一振，還要再說一些威脅的話，卻見蘇棠淡淡一笑。

  “大娘，不過有一句話你是說錯了，我要是進了公堂，固然要被打板子，砍頭，那也是因為縣令大人查明了真相，確認是因為我家的鹵菜毒死了你兒子……”

  婆子臉色一變，指著一旁用白布蒙著的屍首道：“證據就在這裏，還要怎麽查明？”

  圍觀的眾人也低聲嗡嗡議論起來。

  對呀，都已經把人家兒子毒死了，還要再怎麽查明？

  蘇棠伸出又白又嫩的手指搖了搖，“大娘，這你就不知道了嗎？上了公堂，你自然可以告是因為我家的鹵菜毒死了你兒子，但毒藥是什麽？又真得是否因為吃了鹵菜而死的，這些縣令大人都要查清楚……”

  “這怎麽查呀？”賣菜的大嬸發愁地皺起了眉頭。

  說實話，她根本就不相信蘇棠家的鹵菜會毒死人，可是這家人都把屍首抬過來了，她再相信蘇二丫頭又有什麽用！

  而且，這家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明顯就是為了訛錢。

  賣菜大嬸心裏隱隱還有一點猜測，這蘇家姐妹倆在集市擺攤也有一段日子了，從來沒有出過什麽事，結果剛在昨天得罪了鳳姑娘，今天就偏偏出事了……

  一旁的眾人也都有幾分疑惑，這怎麽查明？

  蘇棠歎了口氣，慢慢開口，“你們難道不知道官府有仵作的嗎？”

  其實蘇棠並還清楚以這個時代的條件，能不能查出中的什麽毒。但她的目的又不是這個！

  婆子臉色立即變了，“小賤人，你休想！害死了我兒子還不夠，還想讓我兒子屍首不全嗎？”

  她撲到屍首跟前，叫囂著：“除非我死，否則誰也別碰我兒子一下！”

  蘇棠無奈地攤了攤手，“大娘，嚷嚷著要報官的是你，現在又不願意讓仵作查驗的也是你，你要叫我怎麽辦？”

  她上前一步，從屍首的咽喉部到腹部虛虛點了幾下，“你說你兒子是吃了我家鹵菜毒死的，那毒物應該還在腹部……從這裏劃開，將肚子裏的東西取出來看看，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

  婆子頭皮發麻，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蘇棠卻心平氣和，對蘇大丫道：“大姐，你現在就去縣衙報官……”

  蘇大丫看著神情平靜的蘇棠，猛地點了點頭，“好，我去！”

  “不許去！”婆子大喊，看著還站在一旁的幾個兒子，氣恨地道：“還不快攔住她！”

  這，這怎麽一回事？

  一旁的眾人完全迷糊了，苦主不讓報官，反而被認作是凶手的小農女堅持要報官？！

  人群後的鳳姑娘看到這一幕，氣恨地一張俏臉都扭曲了。

  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白白花了她十兩銀子！

  深深吸了一口氣，鳳姑娘鐵青著臉轉身就走。

  沒事，隻要這小農女還在這裏擺攤，她總有辦法整治得她生不如死。

  鳳姑娘一臉惱怒地回了邀月樓。

  邀月樓一共三層，前麵是酒樓，後麵還帶了個清幽的院落。

  現在酒樓生意正好，人聲熙攘。

  她進的是後麵的院落，做為酒樓的管事，鳳姑娘在這裏有一間自己的屋子。

  輕紗為帳，鎏金為鉤，鳳姑娘的居處比起一些小姐的房間，也差不了多少。

  “鳳姑娘，請喝茶。”

  她剛一回去，就有個小丫鬟奉上了茶水。

  鳳姑娘心情煩躁，想也沒想地一把端過，隻喝了一口，就臉色大變。

  “啪”地一聲，一記耳光狠狠甩在小丫鬟的臉上。

  “沒用的東西！這麽燙，是想燙死我嗎？”鳳姑娘柳眉倒豎，陰狠地看著小丫鬟。

  好像自從昨天遇見那小農女後，她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鳳，鳳姑娘……”小丫鬟簌簌發抖，急忙跪地求饒。

  鳳姑娘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滾出去，別再讓我看到你。”

  小丫鬟惴惴不安地退了出去。

  剛出去，邀月樓裏的另一個小丫鬟就看到了她臉上的掌印。

  “夏荷，鳳姑娘又打你了？”這個小丫鬟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道。

  夏荷點了點頭，眼晴裏還有淚意。

  “她怎麽能這樣？！”另一個丫鬟義憤填膺，“都是丫鬟，她憑什麽老是打你？別以為別人叫她一聲鳳姑娘，就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小姐了，還不是和咱們一樣，也是丫鬟的命！”

  “怎麽能一樣？”夏荷眼角含淚，“人家的娘是三姑娘的奶娘，自小就侍候著三姑娘長大的，就連掌櫃也要讓著她幾分，咱們怎麽能和人家比？”

  “狗仗人勢！”另一個丫鬟到底心中不忿，低聲咒罵了幾句。

  再怎麽心裏不平，兩個小丫鬟也隻能暗地裏吐槽，偷偷罵上幾句。

  而鳳姑娘自從在集市上回來後，就一直心神不寧，到了晚間的時候，她終於明白是為了什麽。

  以為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明月樓，竟然又從別處請了幾位大廚過來，想要再重振旗鼓。

  原本明月樓經過失火，又出了人命，不但客源銳減，就連大廚也跑了好幾個，眼看著就要關門大吉了，沒想到人家又重新請了大廚過來。

  “這還真是賊心不死……”鳳姑娘眼神狠厲，“那就別怪我再出手了……”

  ……

  集市這邊。

  蘇大丫看著李捕頭將幾個鬧事的人帶走，臉上是又驚又喜，“二丫，你是怎麽知道那婆子的兒子沒有死？”

  蘇棠想了想，她是習武之人，自然能很容易感覺到白布之下的屍首有輕微的呼吸，隻是這一點卻不好對蘇大丫說。

  “我也就是隨便猜猜……”

  蘇大丫心有餘悸，“幸好李捕頭及時趕來，把這些人抓走了，要不然，咱們就要被這惡婆子給賴上了……”

  前麵在蘇棠提出要去報官時，婆子和幾個鬧事的人就慌了，一麵凶狠地威脅著蘇棠和蘇大丫，一麵又急急抬了門板想要溜走。

  正巧李捕頭過來，直接伸手掀開了白布，哪是什麽屍首，分明是一個臉色臘黃，氣息微弱的男子。

  這是婆子的小兒子，因為生來體弱，又染上了重病，看起來就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那婆子利用這點，坑害了不少人。

  沒想到這次碰到蘇棠，栽了個大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