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陸漫廷，一看就不是好人”。

  沈曉年趴著身體伸手拿過茶幾上的酒，輕微晃動但卻沒喝。

  她插話打斷顧安然嘴裏發出的聲音。

  聽對方將剛才在樓下碰到陸漫廷的事那麽一說，覺察到顧安然看過來的疑惑目光，隨即又將高跟杯在茶幾上放下，兩腿盤攏認真像是解釋般說道：“你想吧，他不準你把錢還給他，這不明擺著想要某一天拿那一百萬要挾你嗎”？

  “要挾我”？

  顧安然目光微垂，帶著些驚訝問，“你想多了吧，我又做不了什麽”。

  她整個人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手裏高跟杯的酒已經在半空中停留了半響，但卻一口沒動。

  “現在是可能沒有，不代表以後啊”，沈曉年嘴裏叨叨絮絮，“搞企業的，心思都深，目光看的長遠，或許對於他來說，那一百萬就是現在一筆微不足道的投資，等回籠資金的時候，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房地產公司裏，多的是地皮買下來了，好幾年才動手開工的，近十年才開始開售樓盤的”。

  “我還是覺得我還是沒有什麽可以值得他利用”，顧安然明白她什麽意思，目光微垂目光應。

  沈曉年嘴裏輕笑一聲，像是用譏諷般的語氣說著，“你就收起你這顆聖母玻璃心吧，多提個心眼準沒錯，別怪我沒提醒你，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沈曉年伸手從茶幾上拿過高跟杯，呡嘴，一口全部入肚。

  顧安然沉默了片刻，不用沈曉年提醒，他也不想跟陸漫廷有太多牽連。

  客廳裏略微有些安靜。

  隻剩陽台上的海螺風鈴在清脆作響。

  一瓶紅酒倒過兩杯後隻剩半瓶。

  顧安然手裏的酒沒怎麽動。

  她抬頭，撇過沈曉年手裏又空了的酒杯，見人麵色泛紅，酒精上腦已經開始微醉，擔憂問：“沒事吧，明天不上班？”。

  “沒事，反正單子交了，微微姐給我放假”，沈曉年打了個酒嗝，仰躺在顧安然肩上。

  她兩眼盯著客廳內吊頂上掛著的高端燈具，轉了個身，自己拿起酒瓶替自己倒上。

  顧安然沒阻止。

  昨天提到張曉後沈曉年突然說去酒吧，想要放鬆下心情，結果因為她早早回來不說，反而去了趟公安局。

  現在家裏沒有外人，就算喝醉了，也不用擔心有危險。

  顧安然知道。

  沈曉年應該是特意請了假，而不是像她嘴裏說的林微微給她放了假。

  張曉就像一根刺，不提還好，一提就卡在喉嚨。

  隻是原本酒量就不怎麽好的沈曉年，剛才喝的急，已經酒精上腦的她張嘴咂吧了幾句，模模糊糊嘟囔了一番，最後竟在顧安然肩上睡著了。

  最後一句，是張曉。

  顧安然捏著高跟杯腳跟，而後沉默。

  …………

  昨晚沒怎麽喝酒的顧安然第二天準時起來。

  她臨出門時看了一眼斜躺在床上沒一點睡姿的沈曉年，輕微關上門，隨後離開。

  出門路過超市時順手去買了一小盆綠植，好用來放在那個辦公室裏氧化空氣。

  付過賬，顧安然腳下一頓。

  她看到了溫墨陽跟蕭淑，而在小區門口等他們的，是白景源。

  車停留在花圃邊，男人依靠在車旁，一手抬手正在打電話。

  等溫墨陽跟蕭淑靠近，白景源才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

  他將電話掛斷，手機順勢劃入兜裏，隻是在抬頭時，剛好注意到豎在原地的顧安然。

  呡唇，淺薄的視線從女人小白鞋上收回，白景源動作迅速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室，不出片刻車就離開了龍源城門口。

  顧安然看著離開的車，揮手打了輛出租。

  上午臨下班時，顧安然去了沈素柔辦公室。

  依舊是那身簡練幹爽的衣服，沈素柔在低頭翻看文件，注意到推門而入的顧安然，她抬頭，視線落在對方手上，問：“弄完了”？

  顧安然點頭，走到棕紅辦公桌前將文件遞交了過去，“嗯，我覺得有問題的都備注了起來，隻是之前就有律師看過，所以我……整理出來的問題不多”。

  鬆開手裏的文件，顧安然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莫名少了些底氣。

  “我知道”，

  沈素柔隨意翻看了一眼，而後將文件合上，她拉開身後的椅子，順手撈過掛在椅子上的淺灰色倪紅外套，一手在辦公桌上拾起一個文件。

  “有空嗎？有空的話，跟我出去約個客戶”。

  沈素柔喝了口水，等著顧安然的回答。

  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快要下班。

  玻璃門外已經不斷有律師忙完手裏工作相互打招呼下班的聲音。

  沈素柔摸不準顧安然有沒有私事，又願不願意占用下班時間來工作，於是象征性詢問了一句。

  顧安然想著沒什麽事，於是便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