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位沒腦子的，得罪了夫人和端木姑娘，竟惹得端木姑娘如此大動肝火？”淳於郢語氣輕飄飄的，可落在姒璃歌和端木素琰的心頭，卻猶如雷擊。

  單是沒腦子三個字，足以證明，這淳於郢，多半是將她倆的對話，悉數聽了去。

  不是還在前朝議事，處置那些在藍重破城之時不作為的朝臣嗎？怎麽這一眨眼的工夫，就往她這邊來了？

  淳於郢來的這麽快，讓姒璃歌不由覺得方才連枝傳過來的那些朝堂上所議之事，越發覺得，這是淳於郢給她挖的坑，引著她往下跳呢。

  “陛下聽差了！”姒璃歌僵著臉，應道。到了這個時候，她隻能厚著臉皮裝修，蒙混過去了。

  “哦，是麽？”淳於郢似笑非笑地看著姒璃歌，那表情，無疑在向她宣告，不要否認，我都聽到了。

  姒璃歌心中鬱鬱，臉色便不大好，隻朝淳於郢道：“陛下百心之中，前來璃宮，可是有什麽吩咐？”

  淳於郢便道：“怎麽，夫人不歡迎為夫？”

  這話，若是兩人說，勉強算是夫妻之間的情調，可是當著端木素琰的麵，便顯得肉麻了些。姒璃歌頓時俏臉一紅，看向淳於郢的目光，便多了一些惱意。越發覺得淳於郢是故意的。

  姒璃歌覺得尷尬難堪，端木素琰比姒璃歌更覺得尷尬。

  她垂首低眉，緩緩地往門口退去。

  偏生淳於郢一轉頭，卻又將她喚住了。“端木姑娘請留步！”

  淳於郢都開了這口，端木素琰要是再走，便是抗旨不遵了。端木素琰不怕得罪淳於郢，卻不能不考慮姒璃歌的處境。隻要站在原地，朝著淳於郢拱了拱手，道：“淳於陛下有何指教？”

  淳於郢看著端木素琰拱著的雙方，心中一哂。

  一個女子，用得是江湖上日常平等的抱拳禮，卻不隨姒璃歌給她了行宮禮！

  單看這端木素琰行禮的姿勢，便可看出，雖說端木素琰暫時留在了姒璃歌的身邊，可這心，到底是沒將山鄴當成是自己的第二家鄉。

  淳於郢看破不點破，隻問道：“不知端木姑娘接下來，有何打算？”

  端木素琰麵現訝然之色， 看著淳於郢，一時沒有開口。

  她一介階下囚，未來如何，還不是淳於郢一句話的事情，如何還由得她來決定未來的打算，淳於郢冷不丁給她來一句，也不知是什麽意思。

  端木素琰不明白，姒璃歌也是懵的，她看著淳於郢，又看了看端木素琰，朝著淳於郢道：“陛下對素琰有何打算？”

  端木素琰的身份擺在這裏，她不想再跟淳於郢繞彎子，徑直問道。

  偏生淳於郢卻不作答，隻將話又拋還給了她。“以夫人之見呢？”

  “依我之見？”姒璃歌疑道，她看著淳於郢，想了想，終道：“依我之見，陛下不如放了素琰，放她歸家！”

  端木素琰和連枝不同，連枝打小被賣，輾轉進了宮，沒有了親人手足，王宮就是她的家，她姒璃歌就是連枝的親人。可是端木素琰不一樣，她是端木家唯一的嫡小姐，她的身後，除了端木家，還有杜家，是真正的世家貴女，又如何能與她一樣，長期留在山鄴為質？

  已經有她一個質子了，姒璃歌不願再多一個端木素琰。

  她已欠端木素琰良多，不能再拖累她。

  “放她歸家？”淳於郢語氣微疑，問道：“夫人怕不是忘了，端木姑娘是如何來的山鄴？”

  淳於郢這話，無異於一把利刃，直插在了姒璃歌的心頭。

  當初，正是因為她的舍棄，才害得端木素琰不得不背井離鄉。

  這一次，若非她請求端木素琰留下一起守城，端木素琰隻怕早就回了鳴鹿，何至於還被困這在鄴王宮裏？

  “我知道，素琰在陛下這裏，仍是戰虜。”姒璃歌清了清嗓，耐著性子道：“但是此番抵禦流匪，抵擋藍重，素琰為山鄴立馬了汗馬功勞，難道還不足以抵消素琰俘虜的身份？”

  淳於郢沒有應聲，隻摩挲著自己的手指，仿佛在沉思一般。

  姒璃歌又道：“素琰此番禦敵，這滿宮的羽林衛都是瞧見了的，陛下若是不信，不妨問問羽林衛！”

  “以夫人的意思，端木姑娘的打算是回鳴鹿了？”淳於郢看著姒璃歌，可那話的意思，無疑是問端木素琰的。

  按端木素琰原來的打算，是準備帶著姒璃歌一起回鳴鹿的，如今這情況，姒璃歌一時半會的，肯定回不去，那她，自然也不好回去。畢竟，當初歐仲修讓她留下來的目的之一，便是讓她設法到姒璃歌身邊，護姒璃歌周全。

  早前她被黃子晉囚在鳴鹿城日久，沒有機會，如今她得了這個機會，卻留下姒璃歌，自己回了鳴鹿，回頭歐仲修追究起來……

  端木素琰臉色微變。正欲開口，卻又被姒璃歌搶了些。

  姒璃歌道：“且不說鳴鹿與山鄴兩國既然達成了和約，如今你我又成了親，陛下再囚著素琰，根本沒有必要。再者說，素琰與我，雖不是姊妹，卻勝是親姊妹。陛下既然不拿我當質子，對拘著素琰，怕是不妥，還請陛下放素琰回鳴鹿。”

  淳於郢的目光，便從姒璃歌身上，落到了端木素琰身上。

  端木素琰暗暗咬牙，道：“是走是留，淳於陛下說了算，陛下什麽打算，不妨直說，不必試探！”

  端木素琰說著，又朝姒璃歌勸道：“我的去留，淳於陛下理當有所打算，所殿下不必操心！”

  目光再次從姒璃歌身上轉到淳於郢身上。道：“我且先回密牢，陛下想如何處置我，屆時下令便是！”

  說著，朝著姒璃歌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便踏步地朝著璃宮外去了。

  “素琰！”姒璃歌好不容易讓端木素琰到了自己的身邊， 如何能再讓她回到那個地方去。不由自主地就要拔步去追。

  “夫人請留步。”偏生淳於郢伸手一攔，將她攔了下來。

  “陛下到底想做什麽？”姒璃歌極為惱怒的，不由連嗓門都高了些。

  PS：上一章略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