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楚紀山卻無論如何不肯同意，道：“我既然答應先生要送你回去，又豈能失信！”

  姒璃歌再三拒絕，卻無論如何都拒絕不脫，便隻好由著楚紀山一路跟在她的身後往碧霄的方向回去。

  經過集市的時候，楚紀山又叫住姒璃歌，道：“小娘子，要不我們趁著散市，且去看看，能不能淘些好東西？”

  此時，天色稍晚，原來熱鬧的集市漸漸開始散去，趕集的商販尚有不曾脫手的貨物，此時看見姒璃歌與楚紀山一前一後地過來，誤以為兩人是一對兒，很是熱情地招呼道：“這位郎君，給小娘子買個簪子吧！”

  縱使姒璃歌已將遮麵的帕子覆了回去，聞言仍抵不住一陣臉熱，尷尬地別過臉，加快了腳步。

  偏生那個楚紀山卻與她較上勁了，她越不想，他偏生要將她扯過去。“去看看，選一支，就當是我的陪罪禮！”

  姒璃歌隻耐了性子，搖了搖頭，以示不必。

  邊上的攤販取笑道：“這位郎君是怎麽惹到你家娘子了，這氣性，倒像是我們棲雁婆娘的性子！”

  姒璃歌長這麽大，哪裏遇到過這種市井的玩笑場麵，一時氣得隻漲紅了臉，恨不得能生出一對翅膀，快速逃離。

  倒是楚紀山，得了便宜還賣乖，哄哄大笑一通，朝那攤販道：“給我挑支最好的！”

  攤販那張臉，差點笑成了菊花狀，在他那攤麵上翻翻揀揀一通，揀了一支發簪雙手奉到楚紀山跟前，吹噓道：“郎君您看，這簪子，這做工，可是一等一的精細，你看這花色，這紋理……”

  姒璃歌被楚紀山扯住脫不了聲，聞言，借著眼角的餘光朝發簪瞥了一眼。

  姒璃歌旁的不懂，但她生於貴胄，什麽好東西沒見過。自是能分辨出她平常用的簪子，比這個不知精致了多少倍。

  不過是一支普普通通的木簪子，上頭雕了一朵再簡單不過的花，粗糙的，連個名兒都辯認不出來。

  就這樣一支粗糙的木簪，竟被他給吹得跟稀世珍品似的。

  姒璃歌不由心中暗笑。

  那邊，楚紀山似是被那攤販說動了，已給在問價格。

  那攤販瞧出了楚紀山是外鄉人，看穿著言行，分明是個有錢人，帶著小娘子逛集市的外鄉人，曆來是商販們最喜歡的。

  那攤販手掌連翻四下。“這收攤的生意，我看郎君也是個心疼人的，您給二十文就成！”

  姒璃歌雖沒買過這民間市集的簪子，但她代掌朝政之時，也曾了解過民生，二十文錢，都能砍上半刀子肉了，買這麽一個粗製爛造的簪子，委實有些不大劃得來。

  雖說，今日楚紀山的行為讓她心存防備，但想著先前落水，雖說不必楚紀山相救，憑著自己的水性，自然無礙，但畢竟，最後確實是被楚紀山給撈上岸的，論起來，總有那麽一份救命之恩在。

  姒璃歌想了想，覺得自己應當攔一攔楚紀山，讓他不必花這冤枉錢，也算是還了他這份恩情。

  她朝著楚紀山擺了擺手，隻是還沒等她比劃完，楚紀山已然扔了二十文錢給那攤販，自攤販手中接過了簪子。

  姒璃歌頓時收了手。

  本以為楚紀山買了東西就該走了，哪曉得楚紀山一轉身，便將那簪子遞到了她的跟前，道：“禮輕情義重，小娘子莫要嫌棄！”

  姒璃歌不肯去接。

  掙了掙手，轉身想走。

  隻是楚紀山的手勁大，拽著她不放，她哪裏掙得脫，隻眼睜睜看著楚紀山將那簪子插在了她的發間。

  姒璃歌一愣，伸手就要去拔。

  楚紀山一把將她那隻手也摁住，朝她頭上打量了一番，評道：“雖說這簪子做工一般，不過花式卻是不錯，戴著也挺好看的！”

  姒璃歌苦於如今扮著啞巴，出不得聲，力氣又掙不過楚紀山，便是想不收這個簪子，也無法爭過楚紀山。隻好由著他去了。

  楚紀山這才滿意了些，跟在姒璃歌身後，往碧霄方向走。

  結果還沒走幾步，突然又被楚紀山給拽住了衣袖。

  姒璃歌不知他又要鬧什麽妖蛾子，頓住腳步，轉頭看向他，眼底除了不耐，沒有半點溫度。

  楚紀山仿若未覺，隻指著不遠處的山峰，朝姒璃歌道：“小娘子你瞧那山，像不像兩個人？”

  此時，她們離那攤販並沒走多遠，楚紀山這一聲，被那攤販聽到了，接口應道：“這是我們棲雁有名的夫妻峰，你看，右邊那個，像不像一個小娘子依在郎君的懷裏？”

  姒璃歌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果見對麵那塊山峰突兀而立，像是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

  她此前跌下天柱峰後便昏了過去，被南燭帶回來碧霄，後來從碧霄出來，又半道差點被山鄴人逮了個正著，好在南燭趕得及時，將她藏在了這對麵山嶂的洞穴裏，隻是彼時她死裏逃生，哪裏心思看這周圍的風景，竟是到了此時才發現，這棲雁山竟還有這等異景，果真是處寶地。

  那攤販見二人看得出神，很是得意，又道：“郎君和娘子可以拜上一拜，保二位夫妻恩愛，和和美美！”

  若說原先楚紀山沒有聽清攤販誤以為她與他是兩口子，此時卻是說的異常清晰了。

  若不是記得自己需時時刻刻扮演一個啞巴，姒璃歌都想親自與那攤販解釋一下誤會了。

  本以為到了此時，楚紀山理當否認，沒想到楚紀山卻不過是打了個哈哈，便揭過了。“果然是好山好水好風光！”

  攤販一聽，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神色來，很是得意地道：“那是，想我棲雁山，移步換影，十步一景，乃是天下一絕，郎君不妨帶著小娘子，在此好好轉轉，保管你們再也不想走！”

  姒璃歌想，如果沒有山鄴與鳴鹿這連年的征戰，如果鳴鹿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她能當個盛世的安樂公主，北州的晏王城還是行宮，這棲雁山便堪算得上是行宮的後花園，就這山野美景，她倒是願意留在這棲雁山當一個閑散公主的。

  隻可惜，此時，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奢望。

  一不小心，就五號了……手指頭燙得都開不了指紋鎖……好在明天，神獸就回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