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城還小，他沒弄清楚，但太婆的這句話我算是聽明白了。

  雖然我對五靈寺的了解還不太充分，但經過我遇到的這些事情，看來五靈寺確實是有一些能力的。

  不管是財力，物力，人力還是靈力，既然他能夠用一條命替劉超把賭債還清。那指不定也能用別的什麽東西來將樂城母親換回來。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畢竟讓人死而複生這事情確實存在，不過其中的代價就不為人知了。

  雖然我想極力的阻止他們婆孫倆前去五靈寺，但在人命麵前我也沒法子，正準備離開，卻被樂城叫住了。

  “叔叔，你可以同我們一起去嗎？”樂城眼巴巴的望著我，心頭猶豫了一番，還是搖了搖頭。“你們去的時候小心。”

  一手握住了冰冷的門把，回頭看的時候發現樂城眼眶中也浸滿了淚水，癡癡的望著我離開的背影。

  扣——

  門被我小心翼翼的拉上了，手心裏麵已經不再有溫熱，而是如同門板一般冰涼，冷的不僅是我的手，還有我的心。

  看過了太多事情之後，我才發現有些事情，我看到了結局，覺得自己能夠改變，但參與其中之後才發現自己隻不過是老天爺的一顆棋子，成為了導致最壞結果的推手。

  一路上我的心頭都蔓延著苦澀，被揪得緊緊的。腦子裏麵一直盤旋著樂城可憐巴巴的表情。

  回家之後我將這件事情給酥酥說了，沒想到她一手拍在了桌上。“李卻，沒想到這件事情上你竟然成了袖手旁觀的人。你也不要每次在思索一件事情該不該做的時候，都將我視為前提，如果我真的成了你的拖油瓶，那我心裏麵會難受的。”

  “沒有，我隻是覺得，即便我去，太婆也是該請願請願，我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酥酥恨恨的盯著外麵公路，“這場車禍分明就和五靈寺有關，如果不是他對我們店鋪施下了詛咒，這些人應該也不會死。”

  酥酥轉過頭來看向我，“他們前去請願豈不是還要給殺人凶手下跪？按照你所說的交換法則，那豈不是還要犧牲自己的東西去贖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有一件事情你不覺得可疑嗎？”

  “什麽？”

  “那不過隻是一座寺廟而已，為什麽會有改變人命運的能力？佛普渡眾生我信，佛替人還賭債……說出來你信不信？”酥酥這麽一說，我倒覺得有些好笑。

  “五靈寺的古怪我們都知道，其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如同昨天晚上來的和尚所說，能力太強，事情太雜，我們即便是被他盯中了，也隻能坐以待斃，沒有能力去對抗，更別說跟他對著幹了。”

  我有些無奈，不過也確實不如從前一般魯莽，清楚自己能力的缺陷，就不會貿然行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酥酥拍了拍我的手背，“不一定非要對著幹，你說那太婆是瞎子，小孩都還沒有吧台高，這兩人前去，能不能走進寺廟裏麵都成問題。所以我認為，陪他們去的第一要務還是保證他們能夠平安。”

  我點了點頭，聽酥酥接著說道。

  “那麽第二呢就是不能讓這孩子進了寺廟大殿。”

  我有些疑惑，“為什麽？”

  “有件事情我翻來覆去想了很久。”酥酥臉色陰鬱了下來，“就是曉嬋的孩子，也是劉超的親生兒子，他在麵臨做交換的時候如果有別的選擇，他會用親兒子做交換嗎？”

  “你的意思是說五靈寺隻要他兒子的命？”我順著酥酥的思路往下講，他點了點頭。

  “天下不可能存在沒有利益的交換，你我也知道竄天改命這事兒是有逆常理的，會遭報應。能夠鋌而走險，說明這利益不小。那為什麽非要小孩子的命呢？”

  酥酥這麽一說，倒是點撥了我，小孩的魂靈最為純淨，沒有參雜世間的汙染，那魂靈能夠被鍛造和培養。比如給人續命，替命，送命……就比如之前慕青培養的鬼孩，也是同樣的道理。

  興許，這便是五靈寺能力的來源！

  這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形成之後，就讓我坐立不安，翻身爬到了電腦旁邊開始查詢近年來本市附近村莊院落失蹤的小孩。

  網絡上沒有大數據，不過一搜關鍵字詞還真出現了好幾樁，而且日期比較新，也就是說前些時間的很可能已經被網絡滯後隱藏。

  這還不包括那些走失了孩子，但卻不會利用互聯網的家長；也不包括那些如同劉超兒子一樣，被替命了的小孩子；更不包括因為特殊疾病被帶走的孩子……

  我覺得有些背脊發涼，連忙趕去了樂城的家裏，他們剛好在吃完飯，而且門開之後，屋子裏麵黑燈瞎火的。即便是坐在飯桌前麵，也隻能隱隱約約看到盤子的大致輪廓，甚至連吃的什麽菜都不知道。

  “為什麽不開燈？”

  開門的是樂城，他一見到我也有些驚訝，“因為……因為天還沒完全暗下來，能夠看見的。”

  我伸手搭在了開關上摁下去，卻沒見著光亮。怎麽回事？

  將手機電筒打開，往總開關上摸去，不是跳閘，又走到門外去看了看電表。

  沒電費了……

  我歎了一口氣，將電卡抽出，一路問到了繳納電費的地方，交了費屋子裏麵才重現光明。

  樂城身上還係著圍裙，廚房裏麵也亂七八糟，碗筷東倒西歪，那鐵鍋裏頭連了黑色鍋皮都被翻了起來，桌上的菜更是不忍細看，就隻有兩道菜，而兩道菜我都叫不出名字，因為根本就看不清楚食物的原材料是什麽。

  “樂城，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若是有什麽需要叔叔幫助的，盡管打電話好了。”我拿起了桌上的水彩筆，找過白紙寫下之後貼在了門上。

  “還有，這次你們去五靈寺，我陪著。”

  “真的？真的！”樂城一聽這話高興的跳腳。

  我又要了他們一家的戶口本，太婆的殘疾證，以及一些建檔立卡的材料。拿在手中之後又轉過頭提醒。

  “這些東西給我可以，但若是別人問起來，你一定不能給！”強調之後，見樂城聽得認真，點頭答應之後我才放心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