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以為這騙人的鬼話根本就行不通的時候，那小女孩兒的眼睛瞪大開始發亮，表情也由憤怒慢慢轉為平淡。

  “陰間的警察，你一定更厲害了！那你知道我的奶奶為什麽會突然離開嗎？”

  我摸著腦袋，有些尷尬，“這個我還在調查。”

  小女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目光裏帶著一絲懷疑。

  年紀這麽小，疑心病卻這麽重。不過既然這麽聰明的一個孩子，我說自己是陰間的警察她竟然沒有一點反駁，也沒有覺得奇怪。

  我皺著眉頭，直視著她的雙眼。

  “你是不是能看見什麽？”剛說完這句話，那小女孩的眼睛突然又亮了，我想當年伯牙遇見鍾子期的時候，應該就是這個表情。

  明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但這小女孩卻反問了我一句，“你為什麽這麽說？”

  果然聰明人都喜歡隱藏自己，即便是這麽小的孩子。

  “因為你的眼睛給了我答案，說吧，在你奶奶走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麽？我記得剛才你說索命什麽的？”

  那小女孩眼中的憤怒已經完全暗淡下去，轉瞬而來的是悲傷。

  “我一點也不相信，奶奶就這麽走了！因為幾乎每一天晚上都能看到奶奶……”

  小女孩這麽一說，我立馬沉下氣來，有活兒！

  “我跟我媽媽講，但她隻說是我想奶奶了才會夢到她的。”小女孩歎了一口氣，“可是我覺得是奶奶在想我，她每天都想抓住我的手回來陪我！”

  一直到現在，我才能夠感覺到麵前和我說話的是一個孩子，小肩膀開始抖動，不斷的抽泣。

  手背在眼睛上來回擦拭，“我奶奶很健康的，一個星期前奶奶和我去醫院才做了體檢，我給你看……”

  小女孩說罷便將掛在脖子上的手機打開，這位奶奶可真夠時尚的，體檢完了之後還不忘記發朋友圈。

  等等！

  “你奶奶是什麽時候死的？”我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

  小女孩卻非常自然的答道，“三天前。”

  我用手指輕輕的劃著屏幕，竟然看到了奶奶昨天的動態，沒有文案，僅僅隻是一張圖。

  一張灰色的圖，而這圖裏麵是殯儀館旁邊的公墓大門……

  小女孩見我麵色不對，有些好奇。墊著腳尖，湊了過來看著屏幕，“哦，這是我昨天發的……”

  我都已經聯想到靈力影響磁波這種事情了，靠，竟然是這調皮的小猴子拍的照片。

  “昨天爸爸說要去給奶奶選一個落腳地，於是我就……”

  我單手扶著額頭，無話可說，我要是這奶奶的親戚，估計得嚇得半死。

  果不其然，明明之前的朋友圈至少也有六個讚，評論基本是各種賢孫孝子的彩虹屁，唯獨昨天這一條，大家屁都不敢放一個……

  奶奶的朋友圈真的是越看越有意思，老年社團朋友發一些養生的推送，其實都是營銷號，基本上每一條下麵奶奶都會評上一個，“假的”。

  這甄別力可比現在很多年輕人都好！

  真是一個和善又有智慧的老人，不然怎麽能夠帶大這隻調皮搗蛋的小猴子？

  這樣的一個老人，即便和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我也為她的隕落感到惋惜。

  我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將手機還給了小女孩，看著她的樣子，我真不忍心告訴她，不管做什麽都沒有死而複生這一說法。

  心頭忽然開始微微抽痛。

  “奶奶一定是希望陪著你健康成長的……不過……”

  她隻能在另一個地方陪著你了。

  我話都還沒有說完，小女孩的眼神鬥轉，“我不喜歡聽你們講這些話！沒有人知道的……”

  沒有人知道什麽？

  小女孩邊說著身體邊往後退，即便是現在，她也沒有對我完全卸下防備，一刻也沒有背對向我。

  “隻要我乖乖的早一些睡覺，就可以看見奶奶！”一直到小女孩走出門口，她的嘴裏還喃喃自語的。

  我的心頭很是悲痛，但也無能為力，有些喪氣地往回走。

  “李卻！”我轉過頭對視上不遠處的酥酥。

  她小跑著到我的旁邊，眼神有些試探，不過並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轉涼了，我竟然覺得今天的酥酥給我一種冰涼的感覺。

  本來心裏還在想事情，連忙將思緒拉了回來。

  “你……”

  “你……”

  幾乎是同時我們都為了打破沉寂一起開了口。

  “你說……”

  “你說……”

  這一下我和酥酥都笑了起來，不過這笑聲比什麽話都好使，明知道兩個人都是故意找話題，不過現在的氛圍暖和多了。

  “我剛才在想事情，正在調查幾起非自然死亡事件。對了，我正想來找你的，總有些家屬會因為找不到死亡原因而報警的。”

  我想去警局看看。

  像是酥酥這樣的聰明人，話說一半他都能猜到。

  也約定俗成一般，除了我被當成嫌疑犯之外，每次去警局都會有酥酥一起。

  因為我去，譚林不會給的信息，而酥酥去了就不一樣。

  但是今天酥酥好像興致不高，她緩慢地點頭，“奧，原來是你這幾天很忙呀。”

  這話聽著怎麽怪怪的？我摸了摸腦袋，突然想起自從那天崔秀秀走後，就沒有聯係過酥酥。

  “我才想起上次你的信息我都忘了回！抱歉啊！”

  “沒事的，我知道你那幾天是生病了。”

  果然女孩子說沒事就是有事！

  我將夕陽紅老年人非自然死亡的事情給酥酥說了一遍，若是換做以前，她早就義憤填膺揚言要去查出真相了，可今天卻沒有和我一起去的意思。

  不過也剛好相反，在這種時候，女孩子沒有明確表明自己去還是不去，那就是去。

  但必須給一個台階。

  我委屈巴巴的盯著酥酥。

  “要是我自己去的話，又該被譚林罵了，說不定還會被他掃地出門……真慘。”

  酥酥被我逗笑了，眼睛又恢複了平日的光芒，不過臉色也有一些擔心異常。

  這下我可真猜不到了。

  “酥酥，你這是怎麽了？真的不想去嗎？”

  酥酥連忙搖頭，“你和秀秀應該已經和好了吧？我害怕我們一起調查案子，她還會和你鬧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