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棺釘斷
作者:蔥白      更新:2021-01-10 14:10      字數:3316
  這次棺材落在了村長家門口,村長家是全村最西邊的一戶,就是說我們還沒出村,就落了兩次棺。我已經快要崩潰了,在棺材出血時我就打算等爺爺回來處理此事,在眾人一力勸說甚至二蛋媳婦給我下跪,我才答應抬棺下葬,如果說第一次落棺是龍架有問題,那這一次就絕對非同尋常了。

  我轉過頭,麵如死灰,看著身後的人一個個同樣臉色難看,村長和趙二叔更是麵色蒼白。

  這時,一旁的王大娘指著棺材,臉上滿是恐懼,支支吾吾道:“血……血……”

  我頓時大驚,順著她的手指望去,隻見棺材下縫隙不斷有血湧出,滲到下麵的土地裏,染成一片暗紅。

  棺出血,棺材內定有邪物,而且棺蓋的符篆竟然脫離了大半,我連忙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將其打濕用力按在了棺蓋上。

  可就在我手剛一鬆開,一陣風起,竟把那符籙吹走了,轉眼間便不見蹤影。

  我額頭汗如雨下,這棺材裏,真是那李二蛋嗎?

  我已無計可施,突然,我想起了什麽,向著懷中摸去,拿出一張爺爺以前神秘兮兮畫好的符紙,此時別無他法,我隻能硬著頭皮貼上,死馬當活馬醫。

  心裏念叨著:“二蛋叔啊,咱倆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橫死家中我也遺憾,願你來生榮華富貴,幸福平安,現在就不要再生事端了,安心上路吧。”

  說來也怪,這符紙貼上,棺材真的不冒血了。

  事已至此,已經不用管抬棺路上不能停的規矩了,反正都停了兩次了。就讓劉木匠又拿了一根扛杆,再次架上龍架。

  “起!”我一聲低喝。

  三起棺,放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現在卻不得不抬。

  出了村,墓坑就在後山不遠,走上四五十分鍾也就到了,中途我們休息了兩次,當然,是用正常的休息方式,把長凳墊在棺材下麵。

  終於快到墓坑,我們也累的幾乎脫力,不但身體勞累,精神更是時刻緊繃,生怕這棺材在中間又落地。

  我的心髒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一天之內,棺材冒血兩次,落棺兩次,我估計爺爺能打死我。

  棺材落在墓坑中,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村長和趙二叔臉色明顯好了很多,也難怪,他們為這件事操了不少心。

  經過一番折騰,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到了可以下葬的時間,按規矩,我作為打棺人,是要打下主棺釘的。

  我拿著七枚棺釘,輕輕一躍落在棺蓋上,六枚棺釘順暢無阻的打入,我也放下心來。

  沒什麽嘛,管他血棺還是落地,這不還是安心下葬了?

  我的額頭又冒起冷汗。

  這第七枚棺釘,怎麽死活都無法釘入?

  反複三次,連個劃痕都無法留下。

  我起身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放鬆了一下精神,感覺這一路以來,精神時刻緊繃,有些草木皆兵,頭腦太緊張了。

  我擼起袖子,猛的砸下。

  嘭!

  棺釘,竟然斷了。

  空氣更加凝重了,我甚至能聽見周圍其他人咽口水的聲音。

  畢竟,這一天我們的精神已飽受打擊。

  我換了一枚棺釘,再次砸下。

  嘭!

  又斷了。

  我的雙手不禁有些顫抖,旁邊趙二叔和村長臉色煞白,村長問道:“乾子,這又有什麽說頭?”

  我搖搖頭,說:“村長,不瞞你說,我真沒碰到過棺釘打不進的事,如果棺釘打不進,那就說明棺材裏有邪物,可是如果有邪物,早就該產生異變了,我們哪還有機會把棺材抬到這裏呢?”

  趙二叔隨手用袖子擦了擦汗,說道:“他娘的,我來試試!”

  我趕緊攔下他:“萬萬不可,隻能由打棺人打下主棺釘,別人絕對不能插手。”

  趙二叔作罷,卻還是問道:“這該咋辦?”

  我想了想,咬了咬牙道:“不打了,直接下葬!”

  村長沒想到我這麽果斷,不解道:“這……能行嗎?”

  這一天把我折騰的夠嗆,我有些賭氣道:“棺釘又叫子孫釘,釘下棺釘,澤蔭後代,二蛋叔哪有後代?”

  這下村長也沒話說了,叫來抬棺的小夥子就準備填土,我也拿起鐵鍬幫忙。

  誰知,我剛掀了一鍬土到棺蓋上,棺材內就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那聲音穿透耳膜,直達腦海,仿佛能把我大腦攪碎,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聲音就像

  刀尖劃盤子,指甲蓋撓黑板!

  滋滋啦啦的,聽得我渾身難受,仿佛有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心髒,然後狠狠一攥!

  我幾乎嘔吐,堵著耳朵也無濟於事,我無意間瞥了一眼棺材,卻發現,符咒呢?

  我之前貼的符紙去哪了?

  如今棺蓋上光溜溜的,什麽都沒有!

  周圍的人一個個難受的抱頭蹲下,村長和趙二叔更是跪在地上,不斷地用頭撞地。

  我抽出身後腰上別著的鎮棺尺,這鎮棺尺是小時候爺爺送給我的,年代久遠,說的很玄乎,這次被我特意攜帶在身上。

  我咬著牙,跳到棺蓋上,鎮棺尺一下點在棺材上,聲音戛然而止,棺材卻不停的晃動,險些把我摔下去。

  周圍的人頓時長出一口氣,眼睛滿是血絲,不到一分鍾的聲音,竟把我們折騰的死去活來。

  我掏出餘下所有的符咒,全都貼在棺蓋上,咬破中指,用鮮血在棺蓋上畫了一個咒印,然後拿下鎮棺尺,大喊一聲:

  定!

  棺材終於安靜下來。

  我冷冷道:“填土。”

  周圍的人很快就把墓坑填成了一個墳包。

  我讓一個人回村去找一隻彩公雞來,農村,別的沒有,家禽這東西是要多少有多少,雖說彩公雞不多見,但一個村也有不少,沒一會兒,他就把彩公雞帶來。

  我接過一看,好一隻怒睛雞!

  這雞鳳睛怒目,氣宇軒昂,五彩的尾巴更是無比氣派,大紅雞冠更像是一頂王冠,一隻雞,竟散發著無盡的貴氣。

  然後我就把這隻雞殺了。

  一刀砍在雞脖子上,斷口處不斷噴出血來,我以雞做筆,圍著棺材不斷走動,一個圖案漸漸形成。

  赫然是三鎖縛魂陣!

  我停下腳步,雞脖也不再噴血。

  這三鎖縛魂陣聽名字氣派,其實就是個簡單的驅鬼辟邪的法子,能困住簡單的冤魂。

  到了現在,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這棺材裏肯定不是原來的李二蛋,不管他是屍變還是發生別的什麽異變,都是一個危險的存在,符咒隻能困他一時,不得已,我才布下這三鎖縛魂陣,應該能困住他兩三天。

  兩三天後,就算是邪物的怨氣應該也被陣法消磨幹淨了不足為患,如果陣法沒有除掉他,那時候,爺爺也應該回來了。

  想必有人會問我,為什麽不布置一個更加厲害的大陣直接除掉這棺材裏的邪物。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首先一個大陣不是說做就做的,要有周全的準備,必須萬無一失,不然隻會前功盡棄,

  再一個,布置大陣代價極大,動不動就損陰折壽,爺爺特別叮囑我,輕易不下大陣。

  而且,一旦布下大陣,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若是能嚇住甚至殺死邪物,自然是好的,如果沒成功,讓這邪物惦記上你,後半生都別想安穩了。

  我做好三鎖縛魂就帶著一行人回村,從來沒見過布陣的村民眼中滿是好奇,追著我問東問西,村長和趙二叔沒說什麽,隻是看我布陣後,臉色明顯好了很多。

  我回來後就一頭栽在床上,這一天下來,我早已精疲力竭,抬棺這活兒,實在是太考驗心髒,無論是血棺,還是落地,亦或是最後的棺材異動,都不是什麽好兆頭,更何況這些事情竟然發生在一個棺材上。

  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心中早已後悔萬分,現在隻希望爺爺能早點回來,因為這件事,已經完全脫出了我的掌控,最後看似鎮壓棺材下了葬,實際上這事到此根本不算結束。

  我實在太累了,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的便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敲門聲把我叫醒。

  我迷迷糊糊的看了看窗外,明亮的月光透過窗照在地上,誰這麽缺德,大半夜敲門?

  我睡眼惺忪的開門,嘴裏喊道:“來了,誰啊。”

  門開,卻空無一人。

  我瞬間清醒了一半,白天的事給我衝擊太大,到現在我的精神都有些緊繃,草木皆兵就是這麽個理。

  我大聲喊了兩嗓子“誰啊”給自己壯膽,然後關上了門。

  我躺回床上,沒過一會,敲門聲再次傳來,我沒有著急開門,而是先穿好衣服,手中握著鎮棺尺,小心翼翼,不發出響動的靠近屋門。

  我突然開門,手中鎮棺尺舉起就要打,然而,屋外還是什麽都沒有。

  我關上門,也不回床上,就在門後站著,等他敲門。

  果然,沒一會兒,敲門聲再次傳來,我“嘭”的一腳把門踹開,門外仍然空無一物,

  我這平時不顯露的暴脾氣就上來了,他奶奶的,管你是人是鬼,老子今天跟你耗上了,有本事你出來跟我單挑,別光敲門不讓我睡覺!

  我剛剛硬氣起來,低頭一瞥,又立刻慫了下去,險些沒嚇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