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打亂了三人下一步的動作，特別是金小小，隻覺得腦袋一陣陣的嗡鳴。

  原以為隻一樁普通的人命案，可卻沒想到，卻是所有頭緒全都被毀。

  隻是眼下……

  金小小此次前來滄州府的目的，卻已是毫無意義可言了。

  她有些脫了力，坐在了石凳上，稍不留神，手腕上的翠玉手鐲，撞在了石桌上，若是仔細察覺，便是可見那鐲子已撞出了一絲絲的裂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一廚的荷包裏，難不成裝的並非是菜譜？

  這是金小小心裏湧出來的念頭，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緩緩地端起了石桌上的青瓷茶盞，她並未吹涼了茶湯，似是不覺得燙嘴一般滿口飲下。

  “小小，我們接下來可還要追查牡丹閣嗎？”

  趙珩的話，倏地讓金小小回過了神來，她這才驚覺茶湯燙嘴，一下子跌了手裏的茶盞，摔在了石桌上，滾落地麵發出了“叮叮”的啐響聲。

  金小小蹙著眉頭，沉吟了好半晌，方才緩抬睫眸，目光凝重而深邃：“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照常，今兒晚上先去牡丹閣上看看。”

  “好。”

  是夜，整個滄州府像是籠罩在了一層哀鳴之中，原是熱鬧的街市，已是變得蕭條，偶爾能瞧見小貓兩三隻。

  牡丹閣的張老板，在滄州也算是小有名氣，上至知府老爺，下至白夫人這般富商，皆是牡丹閣的座上賓，特別是第一樓倒台後，牡丹閣更是一枝獨秀，再無其他的酒肆能夠與之相比。

  今兒，牡丹閣的少東家突然暴斃，不少得了消息的人家，都指派了下人前來看望，詢問著可否需要幫襯著什麽。

  金小小三人更換了衣裝，趙珩以趙家的名義假意混入了牡丹閣。

  經過了前院酒肆，便有牡丹閣的下人引領著，來到了後院居宿之所。

  張家在滄州並沒有特意購置其他的宅子，隻是在牡丹閣的後院加蓋出了一棟兩進的宅院，就地而居。

  一路上，金小小仔細地留心著，想要瞧瞧，可否有什麽發現。

  經過了二道門，張家已是哭聲一片，因事出突然，也來不及準備，張家的下人也隻是草草扯了白布係在腰間，仍是著了張家侍女小廝的衣裳。

  這會子功夫，張家老夫人和張夫人已經哭昏了三四回合，張老板也是紅腫著眼睛，強撐著迎來送往各家前來慰問的。

  趙家在滄州頗具名望，況且是由趙家老爺的獨子前來慰問，張老板親迎出了門子。

  趙珩頗為恭敬，朝著張老板行了個禮：“世伯請節哀。”

  張老板用袖子擦了擦雙頰上的淚痕，聲音裏帶著哭腔地說道：“有勞趙家賢侄了，為了我那短命的兒跑這麽一趟，我……”

  提及了親兒，張老板的眼淚又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趙珩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開口安慰：“還請世伯保護好自己的身體，莫要太過哀傷。”

  到了張老板的這個年紀，白發人送黑發人，要讓他怎麽能夠不傷心，可趙珩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言語能夠安慰他了。

  “這位是……”

  這時，張老板才看見在趙珩身側的薛明卿。

  趙珩連忙側目看向了身旁，卻隻發現唯有薛明卿在，已是不見金小小的身影。

  他蹙了蹙眉頭，略微沉吟了一下，給張老板做了介紹。

  而此時的金小小，卻已經混入了張家的內院，稍經過打探，便知曉牡丹閣少東家停屍的所在。

  因是年少過了世，家中長輩不能為小輩守靈，張家這一輩也並無子侄，所以，隻有十來個小廝守靈。

  金小小隻需在腰間係上白布，便輕而易舉的混進了靈堂之中。

  白森森的靈堂裏，兩個小廝守著一個炭盆，一個勁兒地往裏撒放著紙錢，因家中突然事故，府中的小廝也顧不上太多，也不留意金小小的進入。

  金小小環視四周，見無人來趕自己出去，便瞧瞧地朝著正中的棺槨挪去。

  她個子不夠高，踮起了腳尖朝棺槨裏偷偷地瞧。

  棺槨之中，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男子，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似紙，身穿壽衣，身邊堆滿了金銀珠寶。

  仔細瞧著，依稀能夠看出來，他活著時，有幾分不錯的容貌。

  “你這丫頭，看什麽呢？”

  過了好半晌，燒紙錢的小廝發現了金小小的異常。

  金小小連忙收斂了目光，低下了頭，好不讓那小廝看見自個兒的臉，她想了想，連忙開口說道：“我方才瞧見有蒼蠅飛過，不想讓蒼蠅驚擾了少爺。”

  此時正值盛夏，蚊蠅本就極多，這會子有蒼蠅尋腐爛之處產卵也是在正常不過的，聽見了金小小的話，兩個小廝連忙起身查看。

  金小小趁著機會，趕忙離開了靈堂。

  她退下了身上的白布，按照原路離開，穿過了月亮門，金小小卻是倏地一怔。眼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混在人群之中，似乎是在尋找門路，想要離開牡丹閣。

  金小小黛眉微蹙，不由得闔了闔眸子，她心下疑惑，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她趕緊迎了過來，趁人不注意時，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蕭南弦忽然一怔，連忙側目去看，隻見金小小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你怎麽在這裏？！”

  金小小和蕭南弦幾乎是同時開口詢問。

  蕭南弦四下看了看，連忙拉著金小小，快步朝著無人之處走去。

  見四下無人，金小小凝眸望著蕭南弦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問道：“難道，他是你殺的？！”

  金小小的心裏怎麽也不希望，蕭南弦會是殺人凶手。

  “當然不是！”蕭南弦連忙開口解釋道：“我也是追查一件事，其中牽扯到了牡丹閣的少東家，但是，沒想到我才到了這裏，他就已經死了。”

  他說話時，保持著警惕，見有人經過，拉著金小小別開了那人：“你又怎麽會在滄州？又怎麽會在牡丹閣？”

  金小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給了蕭南弦。

  兩人剛準備離開時，忽然聽見有人高聲喊道：“是誰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