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看了金小小好半晌，嘴角不由浮現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她觀人於微，但卻有些看不透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到底在想些什麽，金小小的傳聞，早已經在滄州府內傳開了，如她這般的貴婦人，自是也聽說了不少。

  想她一個白手起家的小姑娘，若是能夠飛上枝頭，豈不是要少奮鬥大半輩子，可是，她話裏話外似乎都想和自個兒的寶貝兒子拉開距離。

  趙夫人收斂了笑容，淡淡地道：“那就有勞金老板為我調理身體了。”

  金小小陪著笑臉，微微頷首道：“夫人無需客套。”

  交談過後，二人折返回了正廳當中，趙捕頭父子二人全程無話，似是兩個陌生人般，相對而坐，自顧自地品茶。

  金小小落座在趙捕頭的身側，他用餘光偷偷地瞥了一眼金小小，壓低了聲音問：“你和我娘說了什麽？”

  他又偷眼去瞧，隻見自己的老娘俯身在老爹的耳畔，似乎是說了些什麽。

  須臾，他爹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金小小並沒有回答趙捕頭的話，而是微眯著雙眸，凝視著趙煦元，似乎是在等待著他問自己話。

  “啪嗒。”

  趙煦元擱下了手中的茶盞，碟子和桌麵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他挑眉看向了金小小，薄唇微啟，聲音低低地對金小小問道：“金老板可是有何所圖嗎？”

  金小小不置可否地頷了頷首，撩起了衣擺，不疾不徐地站了起來，朝著趙煦元欠身一福道：“正是，趙老爺我想尋求兩箱甜白釉的瓷器。”

  她瞳眸在眼眶之中轉了轉，又道：“我若能調理好趙夫人的身子，不知，趙老爺可否賣我這個人情？”

  趙煦元雖然妻妾眾多，可對於自個兒的妻子，還是比較看中的，多年來，趙夫人管理庶務，打理家室，從無出錯，說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也不為過。

  趙夫人的身體情況，他也是知道的，滄州府的郎中都瞧了一個遍，也沒能瞧出個所以然來。

  若是能用兩箱子甜白釉，換取夫人的身體康健，也是值得的，隻是，金小小不過是一個廚娘，又怎麽會……

  他還未開口，金小小似乎就已經瞧出了他的意思：“自古以來都有病從口入這麽一說，既是如此，反之以食療也是能夠治療病痛的。”

  趙煦元似是聽懂了，又似沒聽懂，先是蹙起了眉頭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金小小繼續道：“我隻是想要提前支付些報酬，倘若未能治愈夫人，這兩箱子甜白釉的瓷器，我願意照價購買。”

  趙捕頭聽金小小和父親的對話，雲裏霧裏地看了親娘一眼，趕忙起身走了過去，拉起了母親的手，極是緊張地問道：“娘，您的身子……”

  趙夫人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去看自己的兒子，而是看向了趙煦元。

  趙老爺稍作沉吟，須臾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趙老爺請講。”金小小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趙老爺徐徐起身：“倘若，金老板未能治好夫人的病症，需以三倍的價格購置那兩箱子甜白釉。”

  他本以為金小小會拒絕，但卻沒有想到，金小小十分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好！”

  趙老爺和趙夫人聞言，同時一怔，目光齊齊地落在了金小小的身上。

  金小小道：“不過，今日倒是不行，我需要準備些食材，待到明日我會來至府上為夫人烹飪。”

  “好。”趙煦元頓了頓首，朝著身邊的侍立的小廝瞥了一眼：“去給金老板拿物事兒。”

  金小小聞言，心下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解決掉了一個麻煩。

  臨行前，金小小拉著趙夫人到了一旁，叮囑了幾句話：“從夫人臉上的隱隱的漢漬，應該是有畏寒畏熱之症，而且，多少有些脾胃不和，每每到了晚上，總是夜不能寐，今兒晚上就不要用宵夜了，更要禁食生冷辛辣油膩之物。”

  趙夫人聞言，先是以愣，隨即問道：“這些都隻是從我額頭上的汗漬看出來的嗎？”

  金小小頷首道：“沒錯，若是夫人晚上餓得慌，可用些新鮮的水果，待到明日，我便會給夫人準備吃食。”

  趙夫人舍不得兒子再走，強留下了兒子陪伴，為了金小小安全起見，趙夫人安排了一輛馬車，又拿上了趙家老爺的手書，為防宵禁後巡城衛兵的盤查。

  金小小回到了孫家的宅子，孫員外也剛剛赴宴歸來，坐在正廳中用茶解酒氣。

  瞧著金小小指揮著兩個打扮成小廝模樣的人搬著兩口箱子，孫員外疑惑地起身，踱步迎了過去：“丫頭，這是作甚？”

  金小小轉身，先是給孫員外見了禮，道：“我那不懂事的幼弟砸損了孫伯伯的貨物，這是兩箱甜白釉的瓷器，請伯伯先行過目。”

  說著，金小小打開了箱子。

  孫員外蹙眉，疑惑地望著金小小，瞧著箱子徐徐打開，不由得瞪大了眸子。

  的確是兩箱甜白釉，無論成色和品相，都要比他從京城運回來的要強上不少。

  瞧見如此，他愈發疑惑地問：“你這是從何而來的？”

  金小小笑道：“趙家老爺給的。”

  “趙家老爺？！“孫員外將眉頭皺得更加深邃了起來：“可是趙煦元？”

  金小小雖是沒聽及過趙老爺的名號，但多少也不會差了，她點了點頭，看著孫員外。

  孫員外忽然笑了，說道：“我果真是沒有看錯你這丫頭，趙煦元雖是儒商，但也是出了名的鐵公雞，沒想到，你竟然會從他的手裏，弄來兩箱子這般成色的甜白釉。”

  金小小莞爾，如實道來：“我答應了幫襯著趙夫人調理身子，他便應允了我這兩箱甜白釉，若是不能調理好趙夫人的身子，我願以三倍的價格購買下來。”

  “三倍的價格！”

  孫員外滿眼的詫異：“你這丫頭，不過是兩箱子瓷器罷了，若是三倍的價格，那豈不是……”

  沒錯，三倍的價格，盤算下來足有上萬兩銀子了，她小小的年紀，要如何……

  “唉！”孫員外歎了一口氣：“你這丫頭，我以上福伯跟你說過了，我自是會處理的，你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