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月兒在濮陽縣中頗有才名，又是師從嚴大家，縣太爺六十大壽時，孫月兒代表孫員外送上一副《拜壽圖》更是在縣城之中傳於佳話，引得孫月兒的墨寶重金難求。

  孫月兒按照金小小紙張上描繪的畫卷，以門上墨跡渲染開來，逐漸形成雛形。

  遠山近水，櫻花飛舞，竟讓人心向往之此地。

  金小小唇角微勾，半眯著眼睛，欣賞著孫月兒的畫作，須臾，她轉身看著吸引來的才子佳人，她嘴角之上的微笑變得愈發濃鬱了起來。

  “這雪山櫻花圖著實美也。”

  有人給了好評，深得金小小心意。

  她摸了摸下巴，轉身看向身旁的身著蜜合色對襟方領的男子，極是滿意地點了點，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公子好眼光。”

  那公子聞言，竟不禁臉紅了起來，輕聲呢喃：“孫小姐的畫作果真是深得嚴先生真傳。”

  金小小湊到了公子的身邊，自來熟地用手肘輕觸他胳膊：“公子，依你所見，這幅圖能值多少錢？”

  那公子瞬間惱怒，不悅地說道：“銅臭之物怎能相提並論。”

  金小小頗有深意地頷了頷首。

  有了孫月兒畫作的加持，不用說別的，就算是這兩扇大門就夠值錢了。

  隻怕唐寧玉做夢也沒想到，就因為她的舉動，金小小這鋪子的名聲，隻在這一瞬間傳遍了整個濮陽縣。

  如此這般，待黃昏時，鋪子外仍擠滿了“朝拜”孫月兒大作。

  唐寧玉昨兒回家後，洗了三次澡，仍覺得身上有一股子墨臭味，她很想找人痛揍金小小一頓，但是，那日被打了*之後，爺爺就警告過她，不要和金小小發生正麵衝突，因為，在金小小的身後，還有一個孫家。

  唐寧玉剛剛換好了衣裳，侍女推門而入，快步走到了她的身邊，俯身在她的耳畔說了些什麽。

  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許久，她忽然笑出了聲音。

  唐寧玉挽起了一縷青絲，別在了耳後，揚起了尖尖的下巴，順著房門看向了遠方：“沒想到，她還有這麽一手，看來，我還是低估她了。”

  “小姐，您可還要……”

  唐寧玉緩緩抬手，打斷了身邊婢女的話，冷笑道：“不用動她，就算是有孫家相助又能如何？我倒是要看看，在這濮陽縣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金小小，怎麽和我鬥。”

  說完，她拉過了婢女，又在她的耳邊耳語了半晌。

  婢女的臉色微變，皺著眉頭對唐寧玉問道：“小姐，您這麽做行嗎？若是被老爺子知道了，那、那……”

  唐寧玉麵露不悅，推了婢女一下，沉聲說道：“叫你去辦，你去便是，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有小姐給你頂著，快去吧。”

  她站在門口吹了半晌的風，眼睛裏一直都帶著笑，好似已經看見了金小小對自己下跪求饒的場麵。

  唐寧玉挽起了一絲發縷，放在鼻端輕輕地嗅了嗅，還覺得頭發上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連忙召來了幾個婢女，吩咐她們備浴。

  第二日一早，唐寧玉的八珍樓率先開了張，那叫一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唐寧玉穿著赭石色交襟襦裙，薄施粉黛，算得上小家碧玉，她熱絡地招呼著每一個前來赴開張宴的賓客們。

  濮陽縣中有頭臉的鄉紳富戶，多少都會給縣太爺個麵子，備上了賀禮花籃前來祝賀。

  隻是一個晌午的功夫，唐寧玉的八珍樓就已經人滿為患了，她站在八珍樓的門口，朝著金小小的鋪子瞧。

  雖然，金小小的鋪子有了孫月兒作畫的加持，但是，在她看來，和八珍樓仍是有著雲泥之別。

  唐寧玉瞧見了金小小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叫囂，高聲喊道：“哎呦，金老板，都已經這個時辰了，你這鋪子怎麽還不開張啊？莫不是打算今兒就關門大吉了吧。”

  金小小徐徐轉身，臉帶微笑地望著唐寧玉：“我也打算今日開張！”

  話落，金小小倏然一揮手，大門兩旁的石頭和彩芝，同時拽住了牌匾兩側的繩子，“唰”的一下子，紅綢墜落，以淺粉色描繪櫻花的牌匾上，以花體字書寫了六個大字——瑞麗女子會所。

  唐寧玉微微一怔，饒是不解地盯著牌匾，輕聲咕噥道：“瑞麗女子會所？！”

  何為女子會所？

  就算是唐寧玉撓破了腦袋，怕是都不會知道，金小小的女子會所是用來幹啥的。

  二牛點燃了炮仗，隻有了了幾百聲便結束了。

  唐寧玉還等著金小小放大招呢，可沒想到，就這樣……沒了？！

  她蹙了蹙眉，踮起腳來朝著瑞麗女子會所裏頭瞧，卻見到了天青色輕紗幔帳垂落而下，壓根就看不清楚裏麵是什麽樣的。

  “嗬嗬！”唐寧玉冷笑，拔高了音調喊道：“金老板，我祝你早日關門。”

  金小小壓根就不搭理她，準備迎接她的第一位客人。

  不出所料，第一位前來的客人就是孫月兒，但讓金小小沒想到的是，孫月兒還帶來了另外兩位客人，她的表妹徐家千金和孫夫人徐氏。

  徐家係出名門，徐家小姐的美名也不輸孫月兒。

  彩芝在孫家馬車前放置了小馬紮，金小小迎這孫夫人、孫月兒和徐小姐，走進了瑞麗女子會所中。

  唐寧玉緊咬著下唇，惡狠狠地盯著金小小的背影。

  在濮陽縣之中，孫家名望遠高於唐家，能夠得到孫夫人親自蒞臨，要比八珍樓內那些鄉紳富戶們更加有麵子。

  她眯了眯眸子，用力地跺了跺腳，自言自語地呢喃道：“金小小，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麽法子能夠逃過這一劫！”

  孫夫人徐氏饒有興趣地在瑞麗女子會所中轉了一個遍，濮陽縣內的酒樓食肆，她也算是陪著孫員外吃了個遍，但是，卻從未見過如此裝潢的店家。

  金小小端來的茶盞中盛放的並非是茶水，而是一種極為可口的飲品：“伯母，您嚐嚐。”

  徐氏輕抿了一口，入口微酸，回味泛甜，又帶著蘋果的香味，著實叫人喜歡。

  她頗為欣喜，抬眸看著金小小：“這是什麽？“

  “蘋果醋。”金小小解釋道：“這是以蘋果經過發酵而來的醋，在兌上新鮮鮮榨的蘋果汁，口味酸中帶甜，甜中帶酸，有美容瘦身的功效呢。”

  “這味道極好，你們也嚐嚐看。“

  孫月兒和徐小姐嚐了嚐，那叫一個好評如潮，徐小姐當即，還和金小小訂了兩壇，送去了徐家。

  金小小拍了拍手，隨即，彩芝和四個媳婦子端著托盤，送上了吃食，各式各樣精致的點心，顏色鮮豔，小巧而精致。

  粉色的馬卡龍、鮮嫩的雙皮奶、雪花酥、楊枝甘露……

  數十種點心都是徐氏從未見過的，她每樣嚐了一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著甜蜜的口感，在舌間回蕩。

  徐氏忽然感覺到，自己像是回到了和孫員外年輕時，相愛的甜蜜。

  “嘭！”

  忽然，一聲悶響，打斷了徐氏的回味，她倏然轉頭，竟瞧見了數十縣衙衙役手持庭仗，一個個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口。

  為首之人一揮手，沉聲道：“帶走金小小，把這裏給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