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本就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經不起唐寧玉言語相激，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和唐寧玉理論。

  金小小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緩抬睫眸，疏淡而銳利的眸子看著二牛，她朝著鋪子裏瞥了一眼，緩緩開口，淡然道：“進去。”

  “師父，她……”

  “我讓你回去！”金小小的聲音倏然寒了下來。

  二牛不敢違背她的椅子，用力地點了點頭，左手拎著憤怒的石頭，右手拉著即將要哭出來的彩芝，走回了鋪子裏。

  金小小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恢複如常，緩步走到了唐寧玉的麵前，抬手指向了滿是墨汁的大門，一字一頓地問道：“這是你幹的？”

  唐寧玉聳了聳肩，卻否認道：“我可沒有這麽無聊，這麽個小鋪麵，也配本小姐動手。”

  即便她否認了，但金小小也知道，這一定就是唐寧玉所為。

  她不怒反笑，輕聲說：“最好不是你。”

  說完，她走進了鋪子，拿起了放在櫃台上的抹布，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擦起了滿是墨汁的大門。

  金小小的舉動，竟讓唐寧玉愣住了。

  她像是狠狠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有一種有勁無處發的感覺。

  金小小也不說話，一個勁兒地擦著門。

  唐寧玉咬著下唇，皺著眉頭，凝視著金小小，半晌，她踱步上前，想要繼續言語羞辱金小小。

  可誰知，金小小忽然一抖手裏的抹布，黑黝黝臭烘烘的墨汁，一下子摔了唐寧玉一臉。

  唐寧玉先是愣住了，下一瞬間，她忽然尖叫出聲：“啊！金小小，你瘋了！”

  金小小臉上帶著歉意，嗤笑出聲：”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你會過來，抖了抖抹布，你說說，這是不是放屁打鳥——湊巧了。“

  “放屁……打鳥……”

  唐寧玉還在想，金小小這話的意思。

  忽然想明白了！

  金小小的意思是說，她放了個屁打到了自己，還說自己是鳥！

  唐寧玉猛然抬頭，剛想要怒罵金小小，可誰知，金小小卻忽然用烏漆嘛黑的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她一邊用抹布擦著唐寧玉的臉，一邊說道：“真不好意思，弄你一臉墨汁，我這就給你擦擦。”

  “啊！呸呸呸……”

  唐寧玉一把將金小小推開，一個勁兒地吐口水。

  金小小泯不住笑，看著唐寧玉那張墨色更深的臉，自家的門麵被潑了墨，那她就弄唐寧玉一臉。

  正好，門麵換門麵了。

  唐寧玉用力的朝著地麵跺了跺腳，抬手怒指她的丫鬟和婆子，怒喝道：“你們……你們都是吃幹飯的？還杵在那兒幹什麽？”

  得了令，唐寧玉的丫鬟、婆子忙不迭上前，又是給她擦臉，又是給她擦身的。

  金小小看了看手裏的抹布，眼中帶著笑容，臉上卻仍是歉意：“唐小姐，依我看，您還是趕緊回去收拾一下吧，不然的話，全城的人都瞧見您的黑臉了。”

  唐寧玉聞言，環視四周，看熱鬧的人群越聚越多。

  她惱羞成怒，指著金小小怒聲道：“金小小，這件事情沒完，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金小小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那我就等著你。”

  唐寧玉離開後，金小小才扔了手裏的抹布，門麵已經被弄成了這個樣子，清理起來也需要時間，原定的明日開張，怕是不可能了。

  不過，也並不是全沒有好處，方才看熱鬧的人頗多，也算是免費宣傳了。

  既然不能開張，她就得像個法子，讓女子會所一鳴驚人。

  第二日，金小小是在一陣女子的驚呼聲中清醒過來的，她悠悠地掀開了眼簾，映入了雙瞳之中的是孫月兒一張慌裏慌張的臉。

  金小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睡眼惺忪地咕噥：“月兒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慌成這個樣子？”

  孫月兒一個勁兒的搖晃金小小的雙肩，希望她能夠清醒點：“小小，鋪子都被弄成這個樣子了？你怎麽還能這般安心的睡覺呢？”

  金小小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今天，我就教你第二課。”

  孫月兒聞言，兩個眼睛直放光。

  自從金小小教育理家行事後，孫家上下對這位頗為厲害小姐更加尊重了，她聽金小小這麽說，一個勁兒地點頭。

  金小小輕輕一指點在了孫月兒飽滿漂亮的額頭上，神情懨懨地說：“這第二堂課叫做天塌下來也得好好睡一覺。”她又捏了捏孫月兒的臉，笑道：“不然的話會長皺紋的。”

  “你這丫頭……”孫月兒嗔怒：“鋪子都被毀成這個樣子了，也不知愁得慌。”

  金小小起了床，隨意的把頭發挽成了個髻：“都已經這樣了，還有啥愁的。”

  “我方才瞧了瞧，門上牌匾上用的都是最下等的油煙墨，味道濃且留色舊，想要擦幹淨不是簡單的事，你這鋪子，一時半會兒怕是也不能開張了。”

  “我昨晚已經想到了法子。”金小小從梳妝屜子裏拿出了個素銀簪子，簪在了發髻上：“月兒姐姐，你可會作畫？”

  孫月兒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我師從京城裏的嚴先生，家師被譽為書畫雙絕。”

  金小小聞言，眼前一亮，打了個響指，笑道：“那就有勞月兒姐姐了。”

  “啊？”孫月兒蹙眉，眨了眨眼望著金小小。

  她拉著孫月兒走出了門子，抬手指向了“潑墨門”：“我已經想到法子了，既不會被毀，又能幫我宣傳鋪子。”

  孫月兒似乎明白了金小小的意思：“你莫不是要……”

  金小小頷首，拍了兩下掌，隨即，彩芝端著個托盤，從鋪子裏走了出來。

  她朝著孫月兒欠身一福，莞爾道：“那就有請月兒姐姐作畫吧。”

  孫月兒麵露為難之色，抿唇問：“可……可……我一直都是在紙上作畫，還從未在門上，而且，要畫些什麽呢？”

  金小小從袖口中抽出了一張紙，遞到了孫月兒的手裏：“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說完，她又拍了拍手，鋪子中的彩芝、石頭、二牛和康掌櫃一個人拿著一個銅鑼，猛地敲了起來。

  四人按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遊走，一邊走還一邊喊著：“大家快來看哦，孫家千金要為我們鋪子作畫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