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章天河是看不到那些鑽機的動靜的，我們說了，他跟那些人察智能不“匹配”，能感應到這些東西的是十七，能探測到這些東西的是盛成章那個伽馬射線接收器，也就是說，後麵這兩人都能知道這些鑽機開始動作了，章天河不知道。在十七的視角裏，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擾動了那些本來安寧平各的鑽機，讓它們暴怒了起來——

  十七沒有任何猶豫地聚集力量，向章天河扔了一個靈能球。

  我們得解釋一下什麽是靈能球，這玩意就像先前木衛三向火星發射的星靈波一樣是一些意識和靈魂的糾合體，在現實世界裏無影無形，但卻可以作用於其它形態，體現在現實裏的主要就是從意識和靈魂上產生作用。十七向章天河扔的這一發，可以說是盛怒的一發，本質上就是小規模的星靈波，不過因為她畢竟是個人，不是星球，這種武器的威力當然就小得多。

  章天河被周竹露打過，被王伯昭的靈能反彈打過，被天衛三的意識炮打過，也被海衛上的反物質炮打過，說起來這家夥就是個逼兜油子（也就是說，專業挨嘴巴那種人），你發現沒有，走哪裏挨打到哪裏——但是這回這個挨打有點猝不及防，因為這種發射炮彈的模式他可想都想不到——他迎麵被擊中一發。

  從理論上講，章天河現在身上的能量比誰都大，但是能量這種東西不是誰大誰就厲害的，而是誰結實誰就厲害。說了歸齊，他現在就跟一個鬼一樣是用一種特殊的形態存在於現實裏的，這跟王燼這種三態合一的人結實的程度全然不同——當然，這並不是說他不夠硬，而是說他在現實這個層麵上講就不夠硬，他是現實裏的鬼魅——在形態力裏，也就是在十七的意識裏，這一炮打中他簡直就是毛毛雨，他挨的打那麽多，就沒有一回比這弱的，所以章天河哂笑著撣了撣肩頭，表示嚴重的不屑。但是吧，他還沒笑完就發現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像王燼被擊中一樣開始發生一種反彈之力，也就是他要向外爆射能量了。

  這種爆射其實我們是見過的，在天衛三的監獄裏他就爆射了一回，把一些神女的意識和靈魂消滅得幹幹淨淨——那些神女的身體倒是都活著，不過也就剩那個身體了——所以對這種事章天河還是相當有經驗的，他馬上就知道自己的能量要失控——

  “你媽拉個……”我們說過，章天河隻是有了這種能量，不代表他就能控製這種能量，他也在不斷地實驗不是嗎？灌一個王伯昭他的能量就會失控，他後來認為這很可能說明靈魂之力是沒那麽容易相容的，想領會這種能量的應用他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他在天衛三也不是過舒服日子，在這中間他又挨了更多的打，有了新的領會——但沒有哪個領會對現在這個情況有幫助……

  “咦？”章天河本來馬上就要把能量釋放出來，這可是十七自找的，她用能量把他的能量攪得翻翻滾滾，那就別怪他在她意識裏爆射，至於會把她燒成什麽樣子那就得看她的能耐了——一般來講就會把她的意識和靈魂都摧毀，這種情形章天河是見過的——天衛三的那些神女撩拔他的下場就是那樣，這種摧毀可是從頭到尾燒得一點渣都不剩——可是這時候他感覺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在天衛四章天河向王伯昭灌了一股能量，可是被彈回來了，引起了他的能量失控，可是這一回這種感覺大不一樣——仿佛就是他和她的能量有共通的地方，我們那個老詞兒就又回來了——他倆有“共鳴”的地方，十七的能量擊在他的能量上就猶如雨滴落進了河塘，固然激起了一連串的漣漪，可是終歸這個能量是融匯到河塘裏的——也就是說，章天河身上的能量和王伯昭的不是一種東西，可是和十七的反而是一種東西！

  章天河原本是看不見也感受不到那些人工智能鑽機的，可是十七這一股能量一灌進來他就能感應到那些機器人的情緒，並且知道它們已經開始的行動了——

  我們說過，在意識世界是不能撒謊的，章天河馬上對十七說起話來。

  “我有一招，搞不好可以讓大家都滿意，不過，你得配合我！”他很迫切地對十七說道——之所以迫切，因為他了解自己身上的能量，這種能量一波動就必然要發作，百發百中，這隻是個時間問題。

  “你什麽意思？”

  “我們可以把這些鑽頭都送回去，而且不傷害‘她’，搞好了你們三個都能跑出去……”

  “嗯？我怎麽配合你？”如果談到對星靈、意念、感應這類東西的理解的話，章天河和十七的程度其實差不多深，所以很多東西隻要一說就能抓到點子上——當然，在十七的腦子裏他們用的交流方式隻是思想，不存在用嘴說這麽一碼事，不過我們得這麽寫才能理解得了而已。

  “它們要回歸，可是它們的方式是錯的，會引起‘她’核心的劇烈反應，這種反應會帶來巨大的災難，一切都要跟著倒黴。我們得用一種合理的方式把它們送回去，而且要盡可能小地傷害‘她’，這種感應隻有通過你才能讓它們明白我們的意思，就是說，你就相當於一個傳感器，我們得讓它們明白我們的想法……”

  “感受”這種東西是雙向的，章天河早就知道這中間的原理，這種東西在人類身上就來自於意識和靈魂層麵，而十七能感受到的鑽機的智能是高於意識，也就是說一定是來自於靈魂層麵，這中間的原理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種感受一定能通過她反饋到那些鑽機裏去——說一千道一萬，它們要“回去”，和火星那些感染了其它智能的人要“回去”的動機是一樣的，讓它回去不就完了嗎？可是回去也得按科學的方式來，不能一窩蜂往裏鑽不是嗎？

  “我要怎麽做？”十七馬上就理解了章天河的意思。

  “你要認真地、仔細地、唯一地隻思考我告訴你的這個計劃，可以回去，但是請求它們換個方式，聚到你所在的這個鑽機這裏來……”

  我們說，章天河其實是一個天才，他的這個點子挺絕的，一般人想象不到，而且一般人也幹不出來，這會造成一些……怎麽講，常人難以忍受的後果。他就能把其它的意識都遮掩住隻讓十七知道她應該知道的那些，而她馬上就理會了他的念想，開始專注地思考這個計劃本身。其實鑽機能不能感應到她的想法那還是個未知數，但如果他們能感應到盛成章和王燼的惡意自然也就能感應到十七的好意，不過，好意歸好意，這隻是一種情緒，想法畢竟是想法，這還是一種賭博……

  在豬鼻子裏的兩人則反全處於一種等死的狀態，本來兩人都挺無聊的，而且有點臉紅——因為章天河拿盛成章的嘴跟王燼開了一個黃黃的玩笑，所以這兩人都有點不自在。然後他倆就看到伽馬接收器那個雷達上全站的鑽機都在慢慢地向他們靠近，其實也就是向在他們前方那個智能鑽機靠近……這個情景相當詭異……

  “他不知道又在搞什麽鬼……”王燼這麽說道。

  “也可能他找到了辦法。”盛成章答了一句。

  “不論是什麽辦法，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你等著瞧吧！”

  不過，講道理，他們還是得了好處的，接下來發生的事起碼比他們想象中那種天崩地裂的情形要好得多。

  在章天河的計劃裏，他是想把這些智能鑽機都集中起來，然後通過十七向它們放射能量，這個能量是來自他，換句話說也就是來自太陽的，這樣就把這些智能鑽機全部幹掉了——在我們人類眼裏它們是被消滅掉了，可是在它們眼裏這反而是好事呢不是嗎？有的智慧向往生命，有的智慧向往回歸，有的智慧來現實裏一圈就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回歸對它們來說才是正道坦途不是嗎？所以原理上他是這樣想的，而且那些人察智能響應了他，不，是響應了十七的意念和感受的召喚，開始向十七所處的這個智能鑽機集結。

  這裏有點瑕疵的地方在於，因為開始的時候溝通不到位這些智能已經往水幔裏鑽了，它們或深或淺地鑽了進去，有的融化在了水幔裏，但它們的智能其實已經去往了水星的星核——對水星來講，不論是物質、意識還是靈魂對她的星核都是一種幹擾，我們說過，能量隻要被擾動它就一定會爆發——所以章天河其實是一直在控製身體裏的能量，但是他的能力畢竟也是有限的，那些鑽機有的快有的慢，有的看得見有的看不見，他實在是等不到它們都聚回來再釋放能量，也就是說在它們還沒全部集合的時候他就把自己身上的能量經過十七一下子都朝那些鑽機爆射了過去——他沒能憋住。

  他沒有告訴十七的其中一點是，很可能她要跟著這個把小命送掉，但是話說回來，誰不是呢？章天河自己就能保證沒事嗎？賭命罷了，做你覺得正確的事而已……

  章天河這一回的爆能量又跟上一次有點不同，他能把方向，但把不住大小……你懂這個意思嗎？估計那些得前列腺炎的人就懂——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能量有多大，這種能量不是他的，是別人給的，他控製不了，他不過是個容器而已。這一回他起碼是死裏逃生，爆完這股能量他的這個鑽出來的形態就進入了昏迷，被他信仰的大大也就是太陽扔回天衛三自己身體裏去了，至於別人嘛……

  我們得說，如果單從下來地底這三個人的角度來看，章天河的這個能量爆射還是相當成功的。水星內部發生了激蕩，但是這個激蕩並不像盛成章先前以為的那麽慘烈，隻能說是“略微慘烈”，他們三人是被水星噴發出來的熔岩就像汽槍一樣又原路頂出來的，這個力度既不大又不小，剛好把他們三人都頂到了水星上空——也就是說，這三個人是活下來了，但是所謂的“略微慘烈”就是說有人沒活下來，或者說有相當多的人都死在這場火山噴發裏——這得對比，比起盛成章腦子裏那個慘相來發生的情形要好了許多。不過，這場災難如果要埋怨誰那隻能怪章天河，要找人算帳的話，他就在天衛三，你們去找吧。

  但如果從水星的角度來看，她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暫時地心平氣和了——我們說過，有人舒服那就有人難受，水星舒坦了，就該別人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