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去！我們也不允許你去做什麽超速試驗！這種事你完全可以找別人來做，就是說談判也罷，試驗也罷，你可以換別人去做，你自己……”在火星接到來自歐羅巴的談判請求以後章天河和火星議會開了個會，在會議上尼克馬對他說道。

  “不知道有沒有過那種經曆，就是發生了一件事，就比如說我是崇禎皇帝吧，你們研究人類史的一定知道這個人。我都山河破碎窮得家徒四壁了，好不容易出了個人材叫袁崇煥，全村人的希望都在小袁身上，結果出了點事情，我就控製都控製不住地把這唯一的希望給殺了，還是千刀萬剮。那個時候哪怕就是有人告訴他你殺了袁崇煥自己也得去煤山上吊，他還是要殺，因為心裏有一股暗流不停地催他，說反正你要完蛋，你的家國朝廷必須得滅亡，你們老朱家的好日子過得太久了，你幹脆點把全村人的希望都澆滅了吧，然後自己快去上吊，別掙紮了，有啥卵用呢，人一共才活多少年，努力過就行了唄……崇禎越想越覺得好像是這個理，於是他就跑去把袁崇煥殺了……這裏麵有很深刻的原因，但道理就這個道理，我現在的情況也一樣，我一聽這個消息就覺得這個事我必須親自去一趟，瞬間腦補了許多事情和畫麵，這是一種直覺，這種直覺告訴我我肯定不會像崇禎那麽慘，這個事別人做不來，讓誰去都會發生難以想像的各種枝節，就必須是我——那還想什麽呢？我必須去！超速實驗也我來做！前麵給你們的報告你們應該都看過了吧，最大的危機不在地球，我甚至覺得也不在歐羅巴，這個小小的水衛星上放不下能摧毀一個文明的力量，這種危險在別的地方，一定得有人去把它找出來，我不去誰去？地藏王菩薩說得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老子就這麽偉大！不要耽誤老子做一個偉大的人！我也不會給你們耽誤我的機會！會議一結束老子就要超速飛行，我倒要看看什麽力量能把我打成一個白癡……”

  “你……你不應該……你是不是有什麽其它圖謀沒有向我們報告？”卡蛋仙這時說了一句，她的意思是章天河不配這麽偉大，他應該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這個女人搞政治搞得廢掉了，一天淨想點卑鄙下流的東西，已經理解不了別人的高尚動機了……呶，你派來惡心我的你閨女就在旁邊，她應該多少能理解一點我的意思，讓她說。”眾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王燼身上。

  “既然他們發來談判請求，我們也準備去帶回比鄰星號的那些船員，我們不妨這麽想這件事情，不讓他去讓誰去呢？我們火星上也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呀……”王燼說道。

  “按級別來講你媽是最大的官，可以讓她去。”章天河在一旁笑嘻嘻地說。

  “我去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了解你們繁星號上的新發現到底進行到了哪一步，我們又能跟他們提什麽樣的條件……”卡蛋仙馬上接了話。

  “就是的啊，沒人比我更了解這所有事，還是我來吧……人各有命，要是我的命就是死在歐羅巴，沒說的，你們將來給老子報仇就是了——不過我覺得問題不大，老子不會這麽輕易就躺倒的。”

  “這隻是問題的一個方麵，還有另一個方麵，你走了，誰掌管繁星號呢？”尼克馬這時開口道。

  “現成有大副，還有卡蛋仙的閨女……”

  “什麽卡蛋仙？”卡蛋仙本人這麽問道。

  “哦，說溜了嘴，卡珊德拉——她照樣可以監管。另外，我感覺老張那個發明很重要，你們得趕快動起來，不用說量化生產，哪怕就是再做出一套兩套來也行，再建一個聚變爐，把這個強磁場外殼放在火星南北極，給它能量頂起來，在火星上建立一個強力的磁場外殼，抵抗可能來自外空間的意識攻擊……”

  “沒有那麽輕巧，繁星號已經把火星政府後十年的預算都掏空了……”卡蛋仙接口道。

  “忍一忍吧，想辦法擠一擠，比起舒服的生活來性命更重要。不過做財政預算什麽的我也不懂，你們可以把這個事當成一個議題討論一下，盡快吧大佬們，地球人在孕釀一個大陰謀，起碼也是比鄰星號級別的陰謀，而且這件事馬上就要發生，我們得掐死任何對火星的不利因素，強磁場外殼很重要。呶，我要說的事說完了，你們幾個繼續聊，老子要去飛超速了！”說完他扔下這邊的眾人就跑出去了。

  “這……總得想一個萬全之計呀，堂堂一個船長……”尼克馬愁眉苦臉道。

  “你放心吧，他精著呢，他手下有個人叫陳談，他先讓這個小子飛然後自己才飛，如果出問題第一個倒黴的也不會是他。”王燼這樣答了一句，然後她對著眾人開了口，“的確，章天河說得那種危機我都能感覺到，我們還是想想怎麽才能把強磁場外殼建造起來吧……”

  人對速度的確有一種癡迷，終人類文明這一程大家都在想方設法地突破自己速度的極限，不論從理論還是實踐上，人都想可以越來越快。快不是問題，總有一天人可以把速度提到光速，問題是跑這麽快你能不能受得住停得下來。如果按繁星號的最大功率，它把兩個聚變爐都開足馬力，它可以原地起飛直接飆到光速的十分之一，然後它可以去太陽周圍蹭一波引力彈弓，用慣性把自己的速度提到光速的八分之一甚至更快，在太陽係裏隻有太陽能給它提供如此大的加速——那麽問題來了，你飛這麽快是要去哪？去了地方能停得下來嗎？起碼得有一個太陽級別的恒星在周圍你才能減速，也就是說讓這顆恒星拉住你，不然你就要永遠在宇宙裏飛下去了。你這麽浪，問過太陽爸爸的同意了嗎？你知道人類的探測器為什麽要在奧爾特星雲附近失聯嗎？你就一定知道這麽快的速度能安全飛出太陽係，人的方方麵麵都不受損？說一千道一萬，快不是問題，與快相關的才是問題。

  “準備好了。”下到下武裝層稱坨對章天河說道，他早就在那裏等命令了。

  “我想想……殲擊艦理論上能頂到光速的五十分之一，這是我們受限速度的一倍，你不用飛那麽快，就照著光速的百分之一飛，在環地球軌道上就加速到差不多，然後飛出去跑到金星再飛回來。允許你比百分之一快，但不要快太多，有個能量問題，飛這麽快能耗也要大，你別飛到一半沒能量了還得滑回來，回來以後停不住，老子上去就給你一嘴巴。你不單單要試驗加速到這個速度，還得試試提速減速和拐彎時候殲擊艦的能耗表現，聽見沒有？”

  “了然！”

  “信號別斷，發現自己腦子裏要出問題了就減速，別飛傻自個兒！出發吧！”

  速度受限在以前地球和現在的火星好像有相同的地方，比方說吧，地球時代人人都開車，在漢唐這個地方高速公路上的速度限製是一百二十邁，倒不是說你的車開不了更快，而是再快以後一出點小磕絆就會車毀人亡，所以給一個速度限製是為了保護你。火星時代的飛行速度受限在光速的百分之一，也就是每秒三千公裏，會不會是有人或者什麽給你設了個限製，不讓你飛得太快，否則一出事就會是大事件呢？同樣的，地球上有專業的賽車人員，F1賽車能跑到四百多邁，如前所述繁星號可以飛到每秒三萬公裏，但是賽車手受過專業的訓練有專業的賽車和賽道他們才能跑那麽快，那麽繁星號，誰給它專業的訓練，誰又能給它一個專門的賽道呢？隻能自己摸索。

  稱坨下去以後就開始繞地球提速，其實在宇宙飛行時最耗能的就是提速和製動階段，因為如果不是出任務或者遇到別的飛船一般沒有什麽轉彎的機會。章天河要求稱坨在地球軌道上就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一，也就是每秒三千公裏，想得是如果這時稱坨出什麽問題的話他們也來得及搶救。隨著稱坨越飛越快，全息影像裏不停地傳回來異物撞擊的聲音，這是地球時代的遺產，巨量的太空垃圾，這些東西在地球軌道上無比多，不過他們影響不到繁星號和他上麵的所有飛船，人家隻當這些垃圾不存在，你撞任你撞，撞破算你強——所以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繁星號有點橫衝直撞的感覺，章天河一向就是這樣的，他迎頭遇見哪怕就是同樣來自火星的飛船他也不讓道，就是往前懟，誰怕誰讓道唄，太空這麽大你非和我迎頭飛而且還不讓道，撞死你個傻批……所以他開的船也是越來越大，就算不圖別的也得圖個不給人讓道呀……

  所以其實太空生涯首先你就得夠硬，不然趁早別飛，出去以後隨便撞點什麽你都受不住。就像現在，殲擊艦如果看見什麽就拐彎那它就什麽也幹不了了，一概就是撞，地球時代的任何東西都沒它硬沒它快，被撞了有的就掉回大氣層燒盡，有的就飛往了外太空，這都是地球人的倒黴，他們的飛船可沒多硬，他們飛出來搞不好就會被這些垃圾擊中，那隻能說他們的命不好。從太空的角度看這些撞擊平庸得緊，沒什麽大動靜，隻有從稱坨駕駛艙裏看才乒乒乓乓的相當好玩。地球人就是損，他們都消失多少年了還把地球弄得一團糟，說不說吧，太禍害人，可不現在就落得這麽慘的下場……

  稱坨越飛越快，終於在環地球軌道上加速到了每秒三千公裏。

  “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異常？”章天河有些緊張地問道。

  “沒有！”

  “牛啊稱兄！往金星飛！老子隨後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