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緣故，一晚上，周枳躺的難受極了。

  就記得夢裏出現了她現代的家，還出現了顧寒笙！顧寒笙舉著火把，將她的家給燒了，還將她一把推進了火坑裏。滿天的火苗子，從四麵八方將她包圍住了，灼的她渾身滾燙不說，骨子裏也是一陣酸痛。

  果真，像顧寒笙這樣的壞胚，就算是在她的夢裏，那也是壞事做盡！

  醒過來，周枳的眼也似是真的被火苗“親吻”過一般，幹的發痛，似是要冒煙了。

  原本習慣了的硬木板床，現在也是覺得生生的磕著了她的骨頭。

  這個覺睡的，真是相當不自在，越休息越累，大抵就是如此了！一早起來，渾身上下骨子酸疼不說，夜裏還輾轉失眠了多回，愣是沒能睡踏實。

  鼻尖呼出的氣息，也是灼熱的一片。這樣的感覺，好像是發燒了。

  周枳抬手，往額頭上探了探，果真是滾燙一片。感覺現在就連睜開眼睛，都要花上八成的力氣。周枳緊了緊拳頭，待會兒可得跟顧寒笙好好算一算這個賬。

  畢竟她能感冒，這個壞胚子可是功不可沒！

  不知怎麽的，周枳又想到昨日突然顧寒笙突然湊近時的那陣心悸……

  在床上又多躺了會兒，周枳這才慢吞吞的起來。剛站定在地上，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走到仁匯堂的時候，周枳後背上已經是起了一層薄汗了。

  昨天的雨蔓延到了今天，淅淅瀝瀝，還是沒有停止的意思。時間尚早，天色更是黑壓壓一片。

  看著眼前連成條的雨線，周枳心裏暗自琢磨著，這場雨，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停不了了。

  在家裏著了兩圈，周枳也沒能找到先前從顧寒笙那兒借來的油紙傘，周枳也沒有多想，隨意的穿了一件蓑衣，戴了一頂鬥笠便衝進了雨中。

  蓑衣還帶著一股子潮濕的味道，悶久了，又沉又是難聞。周枳本就是頭暈，聞久了這股味道，胃裏更是波濤洶湧的翻滾著。

  到仁匯堂的時候，周枳身上的力氣，也像是被抽光了一般。後背上也是一層冷汗，忽冷忽熱的感覺，甚是難捱。

  在藥鋪裏耳濡目染久了，小四見她這模樣，也是猜到了她定是發燒了。

  小四配合著她，將她脫下的那身蓑衣鬥笠都一一收到一旁，掛了起來。

  饒是蓑衣厚重，裏頭還是潮了。不過還好，潮濕的部分並不是很大。

  見周枳要起身，小四忙製住她的身形，說道：“你坐著，我來給你倒水！”

  小四倒是想到周枳所想了，無怪乎也是同一屋簷下相處久了的。

  見狀，周枳也是順從的坐著，由著小四去忙活。

  很快，小四就將水端來了，手上還多拎了一個茶壺。

  “發燒了，得多喝熱水。”小四說道。

  聽上去甚是直男的一句話，現在卻很是窩心。周枳捧著茶杯，暖了暖手，又朝著小四點點頭以示感謝。

  小四繼續說道：“你可是我們藥鋪的頂梁柱之一，身體也得注意著些！若是你倒下了，那些因病尋來的人可得怎麽辦？陳老就算是再厲害，也隻有一雙手一張嘴！”

  “陳老那人，又怪……”

  小四的話匣子被打開，這時候也是叨叨講個不停。

  至於他之後說了些什麽，周枳腦子裏剛好一陣暈眩襲來，也沒有聽清他的話。

  一杯熱水飲盡，周枳的嗓子眼總算是好了些許。剛放下茶杯，抬手欲要倒水，陳老就來了。

  昏暗的光線下，這陳老的臉色看上去不算好。走進了，這陳老果真是鐵青著一張臉，一大早的便這般臉色，別人瞅著，情緒也是忍不住受其波動。

  “當了坐堂大夫沒幾天，倒真的把自己當回事了！這般悠閑的，看上去還真以為是哪兒來的悠閑貴客呢！我看著，你也不像是來給人看病的，倒像是來享受的！”隔著較遠的距離，陳老就開始對著周枳發難了。

  突然間的大聲，周枳也是絲毫沒有防備。

  拎著水壺的那隻手顫抖了一下，一時不穩，壺中的水濺出來一滴，恰巧就濺在了周枳的手背上。

  幸好這水不是滾燙，隻是熱熱的觸感，激的手背有些癢。

  淡定的在後背上擦了擦，周枳這才抬起頭，正眼看向陳老，“我瞧著陳老你也不像是來給人看病的，倒是像來找茬的！為老不尊，不知這個詞你是否聽過，與你還真是說不出的相配呢！”

  既然陳老這般咄咄逼人，周枳也沒有必要給他留著麵子。

  一大早就上來尋事兒，也是一下子就踩到了周枳的尾巴。

  “你你你……”隔空指著周枳的鼻子，陳老抖著手，也是被她這番話氣急了。

  陳老說道：“乳臭未幹的臭丫頭，還為老不尊，我看是你不懂尊老！”

  “這裏不是你來享受的地方，若是還惦記著玩兒，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

  ……

  陳老一口氣“叭叭叭”說了不少。

  一旁的小四聽見了，忙上前給周枳解釋道：“陳老，現在周枳身體不佳，你就體諒些吧！這不是現在藥鋪裏也沒人，她也不過就喝個熱水嗎？哪有什麽享受，惦記玩這回事兒！”

  小四也覺得陳老剛剛那番話甚是不可理喻，隻是他畢竟是坐堂大夫，小四沒法管束他。加之陳老的年紀又比他大，壓他一頭，小四更是不能說些重話。

  陳老並沒有因為小四的解釋善罷甘休，相反，嘴裏叨叨的更是厲害。

  陳老揚著聲，粗著脖子說道：“既然身體不佳，那來藥鋪做什麽？這是想要禍害藥鋪裏的其他人不成？”

  “身為一個大夫，自己都沒法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還怎麽去保護別人的身體，說出去，還真是丟我們仁匯堂的人！”

  “這莫不是借著身體不佳的理由，在藥鋪裏不做事，光享受？這倒是打了一手的如意算盤。”

  ……

  陳老又“叭叭叭”說了一通，情緒甚是激動，臉上、脖子上都是通紅的一片。

  周枳臉上帶著淡笑，耳邊全是一片尖銳的嗡鳴聲，頭暈目眩，卻還是保持著麵上的淡然與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