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枳上路時，孟婆子塞給了她半個紅薯。原本塞了一個，隻是想了想，萬一這臭幹子沒能賺得錢呢……孟婆子這才又將那紅薯掰去了大半個。

  饑腸轆轆，周枳一邊吃著紅薯，一邊趕路。帶著的臭幹子，一路走來都飄著那股濃鬱的臭味，惹得路上的行人都不住地往她身上多看了兩眼。

  有困惑的，也有鄙夷不屑的……周枳都未放在心上。

  這些個臭幹子，應該是能賣得不少錢了，這回至少也能攢下十文錢，周枳喜滋滋的想著。

  時間尚早，此刻到了集市，還沒有多少的攤子支起來。之前賣胡頹子認識的大爺，來的也挺早，還在之前那個位置。正處於集市中心，再過不久，那處來來往往的行人甚多。

  大概是之前那幾顆胡頹子的好，燒餅大爺還認得周枳。遙遙的看到周枳的身影，賣餅的大爺就打招呼道：“小丫頭又來啦？這回準備的是……是什麽？”

  隨著周枳的靠近，那大爺也聞到了她帶來的一陣惡臭。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很多，下意識的收住鼻息，臉上依舊保留著先前的和善。

  周枳也看出了他表情上的變化，也不怪他這般變臉。

  周枳取過食籃，將食籃上蓋著的白色紗布掀開，青墨色的臭幹子在白色紗布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紮眼。

  賣餅的大爺第一次見這玩意，一臉疑色的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猶豫了一下，賣餅的大爺繼續開口道：“這玩意兒怎的顏色這般奇怪，就連味道也這般衝人？”他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將心裏的困惑說了出來。

  周枳笑了笑，解釋道：“大爺，這是豆腐啊，你瞅不出了吧！這也是京城現在最時新的吃法，叫臭幹子，是將豆腐用特殊的方法處理後炸製而成，別看它色澤上不咋滴，聞起來也臭烘烘的，這吃進嘴裏香噴噴的，讓人欲罷不能！”

  “嘿，又是京城傳來的新玩意兒啊！你這小丫頭，怎的曉得那麽多！”上回是胡頹子，這回又是臭幹子，跟著周知，這賣餅大爺也著實看見了不少新鮮的玩意兒。

  周枳笑著擺擺手，遞了一塊臭幹子給那大爺，說道：“哪有哪有，大爺給你嚐嚐！”

  “這還沒賺到錢呢，就先讓我賺便宜啦！”大爺哈哈一笑，也沒有推拒，接過了臭幹子。

  他也沒有將臭幹子直接就塞進嘴裏，而是先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確定剛剛聞到的那陣臭味，就是來自這東西，粗聞臭，但是細聞，又覺得香。

  想到剛剛周枳說的話，大爺帶著幾分期待的舔了舔嘴唇，將臭幹子塞入嘴中。

  鹹香中帶著絲絲的辣意，外頭炸的酥脆酥脆的，裏頭卻相當軟嫩。豆腐竟還能有這般風味……大爺絞著臭幹子，兀自點點頭，這臭幹子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隻曉得這豆腐可以拌，可以燒湯，這種做法，竟比平日裏小蔥拌豆腐還要好吃上幾分！”大爺說話的時候，眼神也較之前亮了一分。

  “所以那些京城的食客啊，才會稀罕這玩意兒！”

  見賣餅大爺的臉上，已經沒有對臭幹子味道的抵觸了，周枳便直接在他大餅攤子旁支起了攤。這位置，剛好處於中心的黃金地帶，周枳早已垂涎許久。

  天色漸漸轉亮。

  原本還是有幾分涼意的，隨著太陽的升起，空氣中的熱度也漸漸升高了些。

  先前還是有些安靜的集市，現在腳步聲、叫賣聲也漸漸變多了，顯得有幾分的鬧騰……

  有幾個行人路過周枳的臭幹子攤，臉上俱是戴著一副鄙夷的表情，有幾分嫌惡的掃了眼墨青色的臭幹子。因為惡臭，有一個甚至還捂著口鼻，小碎步離遠了些。

  “賣臭幹子啦！”周枳這般喊了會兒，隻是依舊沒有吸引到什麽人前來。

  因為這臭幹子的味道，順帶著臉一旁大爺的大餅生意竟也沒有之前那般紅火了。這臭幹子也不能保留多長時間，時間一長，炸製過後的臭幹子就不如之前那般酥脆了！

  想到這，周枳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幾分的凝重，蹙著眉頭看著麵前食籃中的臭幹子想了片刻。

  約莫一刻鍾後，周枳這才繼續開口叫賣道：“買大餅送臭幹子啦，僅限前五名！”

  “丫頭，你怎麽開始送起來了？難道你這出又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聽到周枳的叫賣，一旁的大爺開口問道。

  周枳上回在集市上賣胡頹子的做法，大爺現在還能記得清楚，也將之前周枳的回答記在了心上。

  周枳抿唇一笑，回答道：“大同小異，這回是贈品銷售。”

  贈品銷售……這樣的說法，大爺也是第一次聽見，心裏琢磨著這估計也是京城流行的說法。雖是不太懂那“贈品銷售”四字是何意思，不過看著周枳那般氣定神閑的模樣，大爺覺得應該也是很厲害的意思……

  現在這集市上完全沒有人願意在她的攤位前駐足，周枳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吸引行人。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一聽“送臭幹子”四個字，總會有人來的！

  就讓那五個人，替她宣傳宣傳臭幹子好了，一傳十，十傳百……

  周枳這般一喊，生意很快就來了。因為她的贈品銷售技巧，引得一旁大爺的大餅生意又重新紅火了起來。

  很快就有三個人上前買大餅，人雖是駐足在大餅攤前，隻是他們的目光卻停留在了臭幹子上。很顯然，這是被“送臭幹子”吸引來的。

  周枳也不猶豫，手腳利落的將臭幹子包好，發給那三個人。

  一人得了臭幹子，拿在手裏細細打量了起來，說道：“這臭幹子是什麽東西？從未見過。”

  “是啊，這麽臭，能吃嗎？”另一個大娘也蹙著眉看著手中的臭幹子，搭腔道。

  周枳回答道：“大娘，你有所不知，這臭幹子是從京城時興起來的。臭幹子，自然是要臭了才正宗，所以在京城流行一句話，不臭不要錢！”

  那大娘甚是不敢置信，“京城人愛吃這玩意？”

  “可不是嘛，這東西，聞聞臭，吃起來卻怪香的！”

  大娘看著手中墨青色的臭幹子，眼神中還是閃爍著幾分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