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政府單位，難道還會坑你們不成？鄭總，我看這些合同、定金什麽的就免了吧？我們急著要，反正就按照八十塊錢人均的預算你給我準備兩百……不兩百五十份，做得漂亮些，我半個月後來拿就是了。”

  張科長大手一揮，壓根就不提要給定金簽合同的事，隻說讓他們趕緊準備。

  鄭紅霞和曾小燕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出了一絲懷疑。

  “這可不行……我們開商行的也是要成本的，您這兩百五十份紀念品，就是兩萬塊錢，這我們小本買賣，哪裏墊得起那麽多本錢啊……您好歹也要付個百分之三十的定金才行。”

  鄭紅霞說得並沒錯，這些紀念品哪怕是作坊自己生產的，那材料、人工都是成本，就算他們現在資金充裕，那也不是這麽造的，對方什麽也不給，就一句讓她們開始生產，那肯定是不穩妥的。

  “你這個人怎麽回事？！難道還信不過江城人民政府？！我一個後勤部的領導，還會來騙你這麽點小錢？”

  張科長說著，一張臉直接就陰沉了下來，那氣勢，要是換了一般人，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鄭紅霞心中咯噔一響，麵上卻不顯，依舊笑著道，“張科長消消氣，我這也是實話實說，咱們都是小本買賣，兩萬塊錢對您來說可能隻是九牛一毛，但對我們來說，可是筆不小的數目了，一時間，我也湊不出那麽多錢啊……”

  “湊不出就算了，我本來還想著你這紅霞工藝品商行開在這城北集市，又是最大的鋪麵，裏頭的東西也不錯，才好心給你個單子做，既然你連這點貨款都要斤斤計較，那就算了！”

  那張科長說完，夾著公文包，作勢就要走。

  隻是走了兩步，也沒見鄭紅霞和曾小燕喊住自己，這邁開的腳步不由得放緩了一些。

  也是奇怪了……按理說自己好歹也是市政府的科長，又是那麽大一筆買賣，對方再怎麽樣也該挽留一下吧？

  怎麽眼瞅著他都要走出店門口了，這兩人居然都不吭聲？

  這反倒讓他有些犯難了，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幸虧在他即將推門出去的時候，鄭紅霞那邊開口了，“張科長，要不咱們再商量商量？”

  這一句話剛出口，張科長就一個轉身，高抬下巴，衝著兩人冷嗤一聲，紆尊降貴道，“那行吧，你說怎麽商量？”

  “咱們先不談定金的事，既然您說要定做會議的紀念品，那總要告訴我是個什麽會議，紀念品上頭要不要體現相關標記，咱們也好去下單啊……”

  “標記……標記肯定是要的！你就印上江城市人民政府的標記就可以了，兩百五十份都要印上。”

  “那外包裝呢？要不要禮盒？用什麽規格的禮盒？”

  “要！就要你們這類最高檔的禮盒！記住，務必要氣派！不能丟了咱們人民政府的臉！”

  張科長大手一揮，又提出了新要求。

  “好的……”

  鄭紅霞一邊點頭一邊叮囑曾小燕把對方的要求和數目都記了下來，又核算了一遍成本，最後遞到了對方的眼前，“這是按照您的要求列的清單和成本核算，您過目一下，如果沒問題，請簽個字。”

  張科長一聽要簽字，眉頭頓時皺起來了，“為什麽要簽字？簽什麽字？”

  “您不是不想付定金麽？那這清單和賬目您總要簽個字畫個押吧？哦，還要麻煩您拿到單位去給我們蓋個章，否則我這兒也沒辦法和我們霍董交代的……您放心，我們肯定是信得過你的，但我們霍董做事向來嚴謹，看不到你們的簽章，她估計不會讓我們接這個單子。”

  “你不是這裏的老板娘嗎？你說了不算？！”

  張科長愣了，怎麽都想不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不是老板？

  “我就是個幹活的，平時我們霍董不在，我就幫著拿拿主意，但像您這麽大的單子，我可不敢隨便做主，萬一出了什麽岔子，我可不好交代，啊……張秘書，我可不是信不過您的意思，就是我們平時辦事就是這麽個流程，少了哪一步都不成！下頭的作坊不看到我們霍董的簽字，也不會給我開工的，請您理解哈……”

  伸手不打笑臉人，鄭紅霞這服務態度那是沒得說，全程都是笑臉相迎，搞得這位張科長也不好發火。

  眼珠子轉了轉，索性從對方手裏拿過單子，然後唰唰唰簽上了張苗兩個大字，然後往櫃台上一拍，揚聲道，“喏，我都給你們簽字了，這下不擔心了吧？！下午就可以去開工了，記住十五天後我要來取貨！”

  “您這還沒蓋單位公章呢……”

  鄭紅霞笑著點了點他的名字，依舊笑吟吟的。

  張科長：……

  “你們事怎麽那麽多？怎麽？我的名字不管用？你們到底做不做？不做就算了！”

  張科長說著，作勢要將那張清單拿走，直接就被曾曉燕給按住了，“不好意思，如果您不定做的話，我們這個清單不能給您的，以免同行竊取信息。”

  張科長：？？？

  “你誰啊？這裏輪得到你說話麽？！算了算了，懶得和你們計較，莫名其妙，丟了我這個單子，你們回頭再想做江城市政府的單子，做夢去吧！”

  張科長說著，氣呼呼地一甩手，徑自推門出去了。

  “霞姨，咱們真不做這個單子了？”

  曾曉燕看著對方氣呼呼離開的樣子，難免有些可惜，雖然這人看著不大靠譜，但畢竟是市政府的單子。

  之前那位張科長也說了，要是做得好，以後有類似的單子還會考慮他們的。

  “嗯，暫時不做了，寶兒說了，還是穩妥些比較好，你看這個人，我們讓他簽個合同，付個單子他推三阻四，讓他說個會議的具體信息也始終支支吾吾含糊其辭，疑點太多了。”

  鄭紅霞本來也覺得可惜，但寶兒說得對，小心駛得萬年船，寧可少賺些也別一時莽撞著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