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的？”

  那女工愣了一下，沒想到霍寶兒這麽大方，但看對方神色坦蕩不似作偽，又實在難以抵抗眼前這新式發卡的誘惑，將信將疑伸手拿了過來，“真白送我？”

  “嗯。您可以照照看合適不合適？”

  霍寶兒說著就拿出了小鏡子，擺到了對方的麵前，笑著道，“這發卡也很襯您膚色和臉型，您是古典的鵝蛋臉，戴著纏花發卡，確實很合適呢。”

  “你說這叫什麽？纏花……”

  “這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用的是上等的絲線，不瞞您說……過去宮裏的娘娘們也用這樣的裝飾呢……”

  “宮裏的娘娘也用？”那女工倒吸一口涼氣，顯然有些不信。“是真的，書裏都有記載的，不過現在是新社會，咱們人民當家做主，過去娘娘們能戴的咱們也能戴不是？姐姐您戴著真的好看！”

  “這……你這小嘴真是甜……我也不白拿你的，這樣你把那個絲綢的頭花和那個頭繩都給包起來吧我都要了。”

  “真的啊！姐姐您真是太有眼光了！人美心善還審美還特別高！”

  “你這小嘴，真是太能說了！”

  那女工被她誇地心花怒放，爽快地掏錢付錢，喜滋滋地回去了。

  一旁的大媽看得嘖嘖稱奇，“你這妮子，這就開張了啊！你那卡子白送她，你不心疼？！”

  “不心疼，香花襯美人嘛，能看到好看的東西戴在合適的人身上，相得益彰，是件美事！”

  “喲……你這小嘴巴巴的，是個文化人啊！”

  霍寶兒笑了一下，沒說話，那邊廠門口又出來了不少人，兩人也沒時間閑聊，都專心叫賣起來。

  這個點出來的都是吃完飯沒事出來溜達的女工，也有不少對霍寶兒的頭繩和發帶感興趣的，但一聽價格就卻步了。

  畢竟這年頭大家都賺了幾十塊一個月，拿出一塊錢買頭繩、頭花不是買不起，而是有點奢侈……

  這一個大中午過去了，除了一開始那個筆“大買賣”，霍寶兒愣是沒開張。

  眼瞅著下午的開工鈴響起，廠門外門可羅雀，壓根就沒人了。

  一旁的大媽倒是賣了些瓜子花生出去，看著生意冷清的霍寶兒，好心地塞了一把瓜子過來，笑眯眯道，“小姑娘，姨請你吃瓜子，我看你還是早點收攤回去算了，這大冷天怪冷的。”

  霍寶兒禮貌地擺手，“謝姨，我帶了幹糧的，來都來了，我就再等等。”

  “再等就要等下午三四點了那一撥了，我看你那東西太貴，怕是沒市場。”

  “沒事，我也沒啥事，正好看會兒書。”

  霍寶兒說著，就從書包裏掏出她媽一早給她準備的饅頭，一邊啃一邊看起書來。

  “謔，你還是個高中生啊！咋，是來賺錢攢學費呢？”

  霍寶兒笑了一下，沒回答，不過她長得討喜，倒也沒有讓人覺得討厭，那大媽歎口氣，念叨兩句就管自己嗑瓜子找人嘮嗑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三點，是工廠中間休息的時候，鈴聲一響，霍寶兒收起手旁的書，決定再等等。

  雖說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但這大半天的慘淡經營也讓她有些動搖，難不成是她的定價真有問題？

  正思忖著，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的身影領著一夥人直接衝著她的攤位就過來了，“就是她，在那兒！”

  霍寶兒一怔，看清為首的正是剛剛在她這兒買了頭花的那位女工，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站起來問，“你們這是？”

  “就是在她這兒買的！你看我說了吧，她還在的！”

  那女工激動地指了指霍寶兒，回頭對著身後的小姐妹道，“要買的趕緊啊，她說了她隻做了這幾個！”

  霍寶兒：……

  “小姑娘，就她頭上這樣的卡子和頭花還有嗎？我一樣要一個，趕緊的！”

  說話間，就有人已經把兩塊錢的遞了過來，竟然連討價這個過程都省了！

  “誒，華珊珊你也忒不講究了，試都不試就付錢啊？”

  “慧燕姐看上的東西能有錯，快快快，小姑娘你給我選個藍色的，我喜歡藍色。”

  那人說話間就付了錢拿東西，那架勢倒是讓霍寶兒想了後世那些年輕姑娘排隊進奢侈品店各種買買買的瘋狂架勢。

  “小妹妹，你就快些賣吧，一塊錢一個，一塊八兩個，我都和她們說好了，你這都是手工做的，費事費工，算下來真不貴對吧？”

  那之前在她這裏買頭花的女工笑著衝她眨眨眼，霍寶兒一怔，旋即也笑了，“既然是慧燕姐介紹的，當然是優惠價，不過我這次來得及沒準備卡子，下回給大家補上行嗎？”

  “行啊！你明天還來賣嗎？”

  “明天不行，我要回去上學，下周六我還會來的。”

  霍寶兒手腳麻利，很快就幫眾人配好了頭花和頭繩，甚至都開始聯係下周的生意了。

  “要下周啊……”

  一些來得晚的女工沒買到頭花，聽到霍寶兒說要下周才來，頓時有些失望。

  還有眼尖的人看到霍寶兒的包裏還有一套頭花，頓時眼睛一亮，笑著道，“你那兒不是還有一套嗎？賣給我唄！”

  “這個啊……是給我姐留著的，不賣了，姐姐您喜歡什麽樣的，我下周做了來賣。”

  “你姐？你姐也在這廠裏？”

  趙慧燕一聽霍寶兒居然還有親戚在他們廠裏，頓時來了精神，追問了一句，“你姐誰啊？”

  “我姐是李春桃，慧燕姐你認識她？”

  “春桃啊！怎麽不認識！咱倆還是一個車間的咧！我這就幫你去叫她！你這孩子，是春桃的妹妹怎麽不早說！”

  趙慧燕是個熱心腸，話不多說，直接就進去喊人了。

  因為霍寶兒的東西都賣完了，那些女工詢問了她下次來的時間，也散開了。

  一旁的大媽看著她將錢塞進書包，眼紅地咋舌，“乖乖，這麽快就賣完了？不知道的還當你這是金子做的呢！那麽貴還有那麽多人要……”

  正說著，那邊就看到李春桃風風火火地的從廠門口跑出來了，氣喘籲籲地在霍寶兒麵前站定，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小表妹，“還真是你啊！你今天不好好在家待著，咋跑外頭來賣上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