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兩人一起配合，一個晚上倒是做了不少，除了纏花頭繩，霍寶兒還拿剛買的綢布做了不少頭花。

  那個倒是不費事，原本平平無奇的綢帶，到了霍寶兒手裏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沒兩下就被縫製成了簡單大方的頭花。

  這一卷頭繩和綢布被做成了三十朵綢布頭花和二十個纏花頭花。

  並排放著，那叫一個好看精致。

  要是霍寶兒不提，誰能想到，這些精致的頭花隻是用普通頭繩和綢帶做的？

  “媽，我給您試試！”

  霍寶兒說著，就給自家母親拿上一個頭花戴上了。

  還真別說，這花樣雖然簡單，但戴上卻很得體，大方。

  劉翠芳一看就喜歡上了，卻還是舍不得自己戴，連忙小心翼翼取下來，唯恐自己的手糙，勾壞了好布料。“你留著戴或者賣，媽平日裏要幹活，戴著不方便。”

  “您就留著吧！您知道的，這些東西統共也就十五塊的成本，算上咱們家的線和掛曆紙，頂天了十七塊錢，我明兒個就能賺回來！媽，您和我爸就等著享福吧！從前是你們寵著我，回頭我寵著你們！”

  霍寶兒笑著將頭靠著母親的懷疑，一雙貓瞳亮晶晶的。

  劉翠芳被女兒逗得合不攏嘴，心裏的惆悵都少了一多半，笑著道，“好好好，那我們就等著享咱們寶兒的福了！不過，這些東西你打算去哪兒賣？”

  “我都想好了，明天我去鎮上我春桃姐他們廠門口賣去，她們那邊有不少女工，肯定會有人稀罕這些的……”

  “去你春桃姐那兒？這……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萬一被說閑話，要不還是媽去？”

  “媽，沒事的，咱們這是靠自己的手藝吃飯，不偷不搶，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況且，這些年來您還沒看明白嗎？我奶為啥總覺得我大爸他們好，就是因為大爸是國營廠的，能掙錢，他們越是看扁咱們，咱們就越是要把日子過好了！我就不信，咱們有手有腳，國家又有好政策，咱們還能過不上好日子！”

  霍寶兒越說越心潮澎湃，這是個最好的時代，上一輩子的經曆告訴她，隻要靠雙手勤勞致富，這日子隻有越過越好的！

  最丟人的不是出去拋頭露麵，而是整日裏算計著旁人，自己卻懶惰貪婪成性的寄生蟲！

  “那……那媽陪你去！”

  這年頭私下買賣已經不是什麽大事了，但他們家向來就是在土裏扒食的農戶，除了偶爾上集市去賣些自家產的土雞蛋，還真沒賣過這些東西……

  而且，這年頭，改革開放的口號也念了幾年了，隻是大家都吃不準政策，不敢真放手去幹，日子和過去並沒有太多的改變，誰家手頭也沒那麽多閑錢會來買這些啊……

  劉翠芳心裏又是憂慮又是開心。

  開心的是女兒長大了，又有這一身的手藝，憂的是，自己和丈夫沒本事，讓孩子小小年紀就要給家裏背負這些……

  “真不用，我明兒個賣完了就回來！您明天還要幫我爸去地裏幹活呢，今兒個早點休息，我這邊收拾一下也睡了。”

  “那成……那你一個人當心些，要是有事，就叫你春桃姐……”

  “放心吧！媽，我現在可厲害著呢！沒人敢欺負我！”

  霍寶兒被她媽這擔心的模樣給逗樂了，再三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吃虧的，這才讓對方放下心來。

  劉翠芳點了點頭，這才輕輕給女兒掩上了門。

  第二天，霍寶兒還真拿著自己做的頭繩和頭花，背上書包，直接去了鎮上的棉紡廠叫賣。

  那棉紡廠門口也有別的小攤販在那邊做生意，不過大多是些糖餅、絲巾之類的，最多有人賣點普通的頭繩。

  霍寶兒看了一圈，眼瞅著到了女工的午休時間，就直接打開了自己的小鋪蓋叫賣起來，“手工古法製作頭繩、頭花，大家快來瞧瞧啊！”

  “喲，小姑娘，你這咋還叫賣起來了？！你這都是賣的啥啊？”

  一旁也有個賣雜貨的中年婦女，見她小小年紀居然還懂叫賣，頓時樂了，湊過來打趣，“還什麽手工……古法，這都是啥啊？”

  “頭花，頭繩，您要看看不？”

  霍寶兒生得好，一說話脆生生的，透著一股子朝氣，特別討喜。

  那中年婦女也賣頭繩，心裏還有些不痛快這突然冒出來個搶生意的，但聽到霍寶兒這麽坦蕩的回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瞄了一眼，頓時就挪不開視線了，“呦，還真挺好看的……你這怎麽賣？”

  正好也有女工放午休從廠裏出來了，看到這邊多了個小攤，也湊過來問價錢。

  “這都是手工做的，纏花頭繩費些功夫，一塊一根，那個頭花用的是正經的杭州絲綢，也一塊一朵。”

  “這麽貴啊！”

  那女工原本剛剛拿起頭花的手，一聽價格，立刻放下了，“不能便宜點嗎？”

  “開門生意，您要是要兩朵，就一塊八，三朵兩塊四，而且我這裏存貨不多，都是靠手工做，統共就五十朵，賣完就沒了，您要不是先試試吧，試試也不花錢不是？”

  霍寶兒嘴巴甜，長得又討喜，這麽一說，那人又猶豫起來，一抬頭就看到了霍寶兒的耳畔夾著一個小夾子，上頭正是這頭繩一般的小花，那粉色的小花栩栩如生地點綴在耳畔，好看極了。

  “誒，你頭上戴的也是自己做的嗎？”

  “你說這個？”

  霍寶兒伸手摸了一下耳畔的發夾，這是她昨天用多餘的料子做的發夾，當時沒多想直接夾在了頭上，沒想到還成了活廣告，說著就取了下來，笑著遞過去，“也是自己做的，當時多了些料子沒事就做了一個自己戴著玩兒。”

  “你這個夾子賣不？”

  “啊？”

  霍寶兒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更喜歡夾子，轉念一想也對，現在不少人都剪了頭發，卡子似乎是要比頭花更實用。

  再看那人身上穿的，知道是個講究人，愛打扮的，索性將卡子遞給對方，“我今天沒做卡子，不過花贈有緣人，將姐姐要是喜歡，這卡子就當我送你的，不要錢，回頭記得給我介紹幾個生意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