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自作孽不可活

  和聶玉夔聊過之後，封寄月能揣測一些風神醫和魔宮老宮主的來意。

  風神醫除了是對聶玉夔的毒感興趣外，恐怕對薑晚言仍有舊情，所以很關注薑晚言的兒子。

  至於魔宮老宮主，恐怕是來探明聶玉夔身體是否好轉的虛實，若是好了，便催促聶玉夔殺了王太後為母報仇。

  魔宮老宮主是江湖中人，因為江湖不得插手朝廷的約定，無法對王太後動手，可聶玉夔堂堂東籬國王爺，可不算是江湖人，能夠隨便殺。

  但老宮主眼裏隻有仇恨，完全不顧朝廷沒了王太後會如何。

  雖然封寄月也討厭王太後把持朝政，可如今聶修瑾在豐榮關，王太後若死，朝廷必然人心渙散，給了羅西國和北定國可乘之機。

  尤其是羅西國還有一隊不知來意的使團要來訪呢。

  所以必須要將老宮主糊弄過去，讓他以為聶玉夔仍病入膏肓，不能殺王太後。

  封寄月決定先給聶玉夔調配一種，能使他看上去跟以前一樣病弱的偽裝藥劑。

  其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得先給親親小徒兒治療康複，報了仇，再來細細應對小叔子的家庭倫理愛恨糾葛。

  伴隨著北風卷地白草折的寒風，冬季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

  蘇芳若行刑的當天，漫天飄滿了鵝毛白，但依然有不少人不懼寒風特來圍觀蘇芳若的最後一麵。

  素來雪中送炭的人，都不及落井下石的人多，而蘇芳若罪有應得，臨了來狠踩她一腳的人不在少數。

  逍遙侯也在場，到底是他女兒，哪怕再不成器，蘇湛也是心軟的。

  隻是他的好心，蘇芳若並不領情。

  就在這時，封寄月排開眾人，推著輪椅走到前麵。

  輪椅上的陸燃渾身包著繃帶，隻能從被包紮的輪廓中，勉強看出他的模樣。

  熟悉他的人見到他，先是驚呼他沒死，再便是感慨傷心他竟被蘇芳若這個瘋子傷得麵目全非。

  蘇湛也是驚訝，但更多的是被騙了的惱怒：“陸小大夫沒死！”

  既然沒死，為何還要蘇芳若償命？

  封寄月冷笑：“逍遙侯這話說的可真奇怪，本妃醫術高超，且從未說過本妃的徒兒已經命隕，逍遙侯的意思，是巴不得本妃徒兒死？”

  蘇湛仔細想想，封寄月確實從未說過陸燃已經身亡，而且更沒有聽說陸燃被下葬，辦葬禮的事。

  隻是那會兒聽說陸燃的慘狀，想也覺得陸燃活不了。

  “本侯沒這個意思，但陸燃沒死，本侯的女兒卻要死，這是何道理！”蘇湛憤懣甩袖。

  封寄月卻更覺得奇怪了，明眸一轉，無辜道：“且不說你女兒故意殺人，罪無可赦，給您女兒判刑的是大理寺。”

  “大理寺的判決素來公正，跟本妃有什麽關係，侯爺有什麽不滿，去大理寺上訴啊，跟本妃抱怨作甚。”

  周圍的人也紛紛幫腔：“就是，王妃和陸小大夫是受害者。”

  “蘇芳若死有餘辜，別以為你是侯爺就可以隨意遷怒！”

  蘇湛被擠兌得沒臉，隻好閉嘴。

  有旁人幫忙懟蘇湛，封寄月樂得清閑，低頭關懷陸燃：“徒兒累不累？冷不冷？”

  陸燃搖搖頭，目光定定的望著行刑台上的蘇芳若。

  本來封寄月是沒打算讓陸燃來看的，可陸燃得知蘇芳若被處斬，說什麽也要來‘送’蘇芳若最後一程。

  封寄月隻當他是自己被傷成這樣，總要看惡人有了惡報才肯甘心，卻不知，陸燃心裏另有打算。

  這是一個教訓，總要親眼目睹了蘇芳若的下場，才能深刻銘記。

  蘇芳若是第一個明目張膽對師父不利的人，卻絕不是最後一個。

  可現在的他，隻能用綿薄的肉體，替師父擋災，最後收拾惡人的還是師父。

  他得記下這個教訓，繼續強大自己，今後幫師父除去所有災厄，無需師父煩惱，便將惡人，如蘇芳若一般，拖入深淵才行。

  蘇芳若麻木的被按跪在斷頭台，台下發生的一切，她都收入眼中。

  忽而，她癡癡的笑了起來，在飛揚的飄雪中，最後一次瘋狂。

  “封寄月，你個賤人，本小姐會這麽慘都是你害的！本小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快，堵上她胡說八道的嘴！”監斬官慌張的命令道。

  “不必了。”封寄月擺手製止監斬官，微微抬起下頜，蔑視著行刑台上的蘇芳若。

  “你說是本妃害你這麽慘？真可笑，本妃做了什麽？難道是本妃要你開胭脂鋪，做劣質胭脂壞人臉，還是本妃逼你殺我徒兒？”

  “恩，如果單說作惡被抓，還落個被斬首的命運，你是挺慘的，可那要怎麽辦，你那麽慘，跟本妃有什麽關係呢。”

  “自作孽不可活，你咎由自取，怪得了誰呢。”

  封寄月慢條斯理：“至於你說的，做鬼也不放過本妃……你大可以試試看，不過本妃勸你別抱太大希望。”

  “畢竟，你活著，都不是本妃的對手，死了，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呢。”

  蘇芳若氣得渾身顫抖，止不住的大口喘氣，她想發瘋，想打封寄月，大聲罵她，可被繩索製住，跟動彈不了。

  隻能惡狠狠的瞪著封寄月，直到行刑時間到。

  封寄月不想看那麽血腥肮髒的場麵，在劊子手舉刀前，便推著陸燃走了。

  雪落得無聲無息，不知不覺間，便堆積了厚厚的積雪。

  輪椅在雪中有些難行，雲初果斷幫封寄月代勞。

  “雲初，你挺熟練的嘛。”

  雲初撓頭：“這不是從王爺那會兒練出來的嗎，那時候王爺的雙腿才被廢，王爺整個人都沒有了鮮活氣，自己劃輪椅沒少摔著，我們這些做屬下的肯定得代勞。”

  “不過……每次幫王爺推輪椅後，回去都少不了受罰，所以還是推陸公子更輕鬆。”

  聶修瑾心高氣傲，從天之驕子，一朝成了殘廢，心裏落差太大，自然承受不了，脾氣也就跟著變得狠戾。

  也是因為那段時間，他的脾氣太過變化無常，才成了人人口中暴虐的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