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瘋一個人，其實沒有那麽難。

  黃東成想做卻沒做到的事情，但王太卡現在靠著一張嘴，就把黃東成說的要癲狂。

  並不是言辭狠毒，隻不過每句話都揭露出了黃東成內心的傷疤，這樣才可以誅盡人心。

  黃東成揪著頭發，渾身顫抖：“閉嘴！我就是神！我不是黃春宰，那些和我無關，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你也沒有麵對，沒資格說我！”

  “確實，我曾經也逃避過，那段日子我以‘阿爾伯特’的名字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不敢麵對‘王太卡’的人生。所以我總告訴我自己，我是阿爾伯特，不是王太卡。”

  王太卡淡淡的說道：“但是後來，我還是選擇了麵對一切。不管是曾經真愛的不告而別，還是經曆了冗長的黑夜，但是既然已經見過炙熱的白晝，我就不想沉淪為黑暗的信徒。所以即使這個過程真的痛苦，我還是選擇了忍耐和堅持，直麵自己的失敗、無奈、痛苦和窘迫。”

  “所以終於有一天，我直麵了自己的軟弱。我知道我還要繼續前行。所以我把弱懦的自己留在了過去的原地，從此以後剩下的全都是勇氣。再也不需要逃避，再也不需要另一個自己，以‘阿爾伯特’的名義去麵對整個世界，我大步前行！我曾經失魂落魄的離開，現在的我卻是更加阿爾伯特的王太卡。所以我要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往前走。”

  頓了頓，王太卡的語氣卻忽然高昂了幾分，甚至帶著一些得意：“所以後來，再也沒有了阿爾伯特。幾經千難萬險，我還是我。千回百轉，依舊王太卡！”

  這話說完，王太卡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黃東成。

  黃東成卻忽然愣住，然後......

  “哈哈哈哈！噠噠噠，我是神，啊哈哈哈！”黃東成忽然癲狂起來，手舞足蹈，開始抽搐。

  王太卡歎了口氣，退了一步，說道：“宋香菜，很難得能看到一個人徹底瘋掉的過程。你看，人瘋掉的第一表現是呆滯，隨後就會伴隨抑製不住的狂笑，還有斷斷續續無意義的詞匯。潛意識和理智在碰撞，徹底變成神經病的開始。”

  宋香菜看著黃東成現在像是發瘋的猴子，來回亂動，眼神飄忽，又笑又鬧，有些嚇人。

  王太卡繼續說道：“然後，他會逐漸喪失語言能力，徹底自我封閉。”

  果然，黃東成剛剛還能說一句話，但是後麵隻能“阿巴阿巴”的亂喊。

  王太卡：“最後，喪失肢體的使用本能，這個人已經徹底瘋掉，沒救了。”

  “他打呼啦，活打，細掐加加加！哈哈哈！”黃東成跌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癲狂的叫喊，就像是一灘爛肉。

  王太卡找到了黃東成記憶之路的心靈缺口，所以僅憑一張嘴，就直接把黃東成給徹底逼瘋。到了最後，黃東成寧願徹底淪為沒有理智的傻子，也不願意麵對曾經遭遇的苦難。

  這種事看起來好像挺玄乎，其實都是有可以合理解釋的道理。

  說白了，就是內心的傷痕從未平複，此時又被王太卡掀起撒鹽，什麽人也扛不住這種傷害啊。

  有時候也覺得無奈，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真的無可救藥的人。黃東成就是如此，他所經曆的那些痛苦，已經徹底扭曲了這個人的心靈，所以他雖然可憐，但也真的已經無藥可救了。

  所以王太卡隻能徹底摧毀他，就像是摧毀一個定時炸彈一樣。

  雖然這一切也怪不了黃東成。畢竟這個世界從未給過他善意，他又怎麽會善待這個世界呢？

  身後，宋香菜表情複雜：“王......王太卡，我曾經......差點把你也害成這樣嗎？”

  “不至於，也怪曾經的我太經不起風雨了。”王太卡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算是結束了！”

  “好可怕......”宋香菜終於展露出脆弱的一麵了：“王太卡，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王太卡問道：“哪一句？”

  “人最害怕的莫過於，發現自己最不為人知的秘密，其實早已經被人發現。”宋香菜問道：“你就是你能把他逼瘋的原因嗎？”

  “對啊，這就是原因。”王太卡說道：“你覺得，如果真的有超自然的事物存在的話，那麽地獄會是什麽樣的呢？”

  宋香菜搖搖頭：“不知道，大概很可怕吧。小時候看西遊記，不都是寫裏麵有各種酷刑嘛。”

  王太卡說道：“我覺得，地獄可能是一個電影院。”

  宋香菜疑惑：“什麽意思？”

  “地獄裏麵沒有酷刑，隻有一家電影院。電影院回播放你的一生，凡事巨細，不管好壞的記錄。而你坐在中間，身邊全都是你的親朋好友。你從小到大腦海裏的所有想法都會出現在大屏幕上，被所有人看見。而每當演到你心裏想誰的壞話時，誰就會坐在你的身邊，看著你。”

  頓了頓，王太卡說道：“你想一想這個感受。”

  宋香菜有些不寒而栗，誰從小到大心裏都是純潔善良？誰沒有在某一刻忽然滋生過壞的念頭？誰沒有做過窘迫尷尬的事情？而連內心的想法都被洞悉，這樣被人注視，那種感覺真的是比死了還難受！

  “我懂了......”宋香菜沒有再說什麽。

  ......

  外麵焦急等待的充兒和宋智孝沒敢報警，這件事確實太複雜，太難辦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看到了王太卡抱著宋香菜走出來。因為宋香菜手腳的鎖鏈鑰匙都沒有，所以隻能以這個造型出來了。不過充兒也沒在意這些，她現在已經徹底相信了王太卡。

  王太卡看著充兒和宋智孝，微微一笑：“事情解決了！”

  宋智孝直接癱倒在地上，惡魔忽然消失，居然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幸福感。再看向王太卡，也滿是感激。

  而充兒則是跑過去，到了王太卡的麵前。宋香菜很尷尬，想離開，可現在她這個造型真的是寸步難行。

  “十七......”充兒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麽說。

  王太卡卻很累了，擺擺手說道：“從長計議吧。先回去，公司那邊都要急瘋了。先打電話去回報平安。我去開車。”

  王太卡離開了，去開車。原地隻剩下宋香菜和充兒。

  經曆了這麽一遭磨難，倒是把之前兩個人有些的隔膜給消除了。

  充兒扶著宋香菜：“我們等會吧，這件事總算結束了。說起來，之前我倒是小氣了。”

  宋香菜表示理解：“喜歡一個人，怎麽能大方得起來呢？但是，一個合適的男人，就像是剛上桌的美味佳肴。你嫌燙嘴，想晾一下，等一等再吃。但你別忘了，周圍可都是饑腸轆轆的人。”

  充兒瞬間懂了宋香菜什麽意思：“最珍貴的不是物質，而是被人堅定的選擇。我現在明白的，是不是太晚了。”

  宋香菜搖搖頭：“別問我，我不知道。這個故事，我已經殺青了。但是，時隔多年，我現在理解王太卡的意思了。就算結束，也要有一個結束的儀式感。”

  充兒不解：“十七總說儀式感、儀式感。可是，我好像還沒懂他的儀式感到底是什麽意思。能告訴我嗎？”

  宋香菜抿抿嘴，說道：“當年我準備好了，我和王太卡最後一次出去玩，最後一次共進晚餐，最後一次見麵。我那時候已經準備好了，沒有遺憾了。可.....可我忘了，王太卡沒準備好，王太卡還有遺憾。”

  “我曾經覺得王太卡是小題大做，隻不過是分開，為什麽這麽多年都念念不忘的想報複。現在我明白了。如果是曾經深愛的那個人，給你一種沒有結果的否定，那對一個人來說，真的是一種摧毀性的打擊。”

  宋香菜之前一直覺得，王太卡是受害者心態太嚴重了。自己隻不過是分開，為什麽他這麽多年過去，還要鬧這麽一通。

  現在宋香菜明白了，自己曾經從根本上否定過王太卡的感情啊。那對一個人的打擊，真的是摧毀性的。

  所以王太卡在剛剛才說，他也陷入過那種不敢麵對自己的狀態，一直想逃避。因為不敢麵對自己，所以用一個“阿爾伯特”的身份生存。而不敢麵對的起因，是因為宋香菜曾經那樣決絕的否定過王太卡。

  原來......原來是這樣！

  “所以我忽然就想明白了，這儀式感很重要。因為就算你的理智明白一段感情結束了，但是你的潛意識，也需要一個明確的終點作為結束。”

  宋香菜看向充兒的笑容裏有些苦澀：“所以我現在真的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一段感情最可怕的就是，當一個人在計劃著兩個的未來，另一個人卻蓄謀已久準備離開。千萬別像我這樣自以為是。”

  充兒低下頭，不知道怎麽說了。因為這一切已經發生了：王太卡一心想的都是兩個人結婚，可充兒對於結婚的決定，卻有些抵觸。

  事已至此，好像已經無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