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我宰了你

  做不到優秀，必須做到合格。

  殺手右腳點地，身體直衝向前，軟劍所指，正是周逸辰的太陽穴。

  軟劍帶起一道尖利的破風聲，快速抵近。周逸辰偏了偏頭顱，似乎隻是出乎本能的，地麵的身軀也換了個姿勢。

  殺手臉色瞬間大變，低頭，看了一眼鮮血四射的丹田部位，踉蹌著往後退。

  栽了，徹徹底底地栽了！

  真氣像開了閘的洪水，瘋狂地湧出體外，形成一股股氣浪，猶如獵獵勁風，將他身前一大片地麵的落葉，吹得幹幹淨淨。

  “殺了我吧……”殺手臉上的表情，很快恢複了平靜。

  其實，在周逸辰出劍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隻是無力避開。

  從做殺手的第一天開始，他便知道，最終的結果是被人所殺。雖然這一天來得比想象的更早，卻也沒有什麽不可接受。

  周逸辰沒有出手，隻是冷冷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便轉身離去。

  殺手臉上的表情，由詫異變成苦笑，又由苦笑變成痛苦……

  丹田破碎，真氣盡泄，帶給他的，不僅僅是修為盡廢，五髒六腑，奇經八脈全都不停地抽搐。

  雖然如此，能活著也比死要好。

  殺手沒有在原地停留，一手拄著軟劍，一手捂著丹田，慢慢地走向遠處。

  一路鮮血滴瀝……

  周逸辰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那道背影從視線中完全消失，才吞下一包藥散。

  受傷，無疑是因為，他不懂得運用真氣進行防禦。

  當然了，若是懂得，之前選擇以傷換傷，也就未必能一擊湊效。

  周逸辰吞下藥散，並沒有進行調息，而是開始清理現場。

  半個時辰之後，他點燃三支檀香，對著洞口拜了拜，道：“薛爺爺，我被人盯上了。為了您能清靜，必須離開這裏……如果能將麻煩解決掉，我會再回來看您的。”

  將檀香插在地上，周逸辰一臉蕭索……

  如今，連這斷崖底下，也無法棲身了。

  “唉……天地蒼茫何所棲？山間虎嘯有猿啼。愁腸若是終難斷，心向穹窿身化泥。”

  輕輕搖頭，緩緩轉身。

  周逸辰突然發現，封洞的那塊巨石有些異樣，定眼一看，血字的下方竟然多出來，幾塊跟之前從那具屍體上搜到的，一模一樣的石頭。

  “這石頭，能醒腦提神，恐怕還能傳遞消息。”

  一念及此，周逸辰雙手緊緊地握住那些石頭，直到它們完全化為齏粉。不僅是那幾塊，連乾坤袋裏的兩塊也被拿了出來，一同“毀”去。

  雖然說，殺手已經追到了這個地方，繼續躲藏，也就僅限於保全自己的性命，南山武館很快就能獲悉自己依然活著的消息。

  可是周逸辰依然不想，被人輕易地掌握到行蹤。

  縱然與南山武館的一場架，遲早要打，可是這會兒，周逸辰自認還沒有與之對抗的能力。

  退一萬步來說，躲避不了，也不能將戰場放在這兒……

  虧欠薛爺爺的已經太多，絕不能再攪得他靈魂都不能安息。

  花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連續“毀掉”整整十塊石頭，周逸辰突然發現，自己的傷竟然恢複了七七八八。

  毀掉，不僅能醒腦提神，還能活血療傷？難不成書上對“藥石”的注解是錯誤的？

  周逸辰搞不明白，也沒有過多的糾結，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從崖底離開。

  站在一個小山坡上，周逸辰朝南山武館的方向看過去。

  南山武館的建築，在這個位置根本看不到。不過，能看到南山武館後山，風雨樓的一角。

  風雨樓六角翹簷，古意盎然，翼然於一道斷崖之上，帶給周逸辰的，卻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苦澀記憶……

  在南山武館那三年，每當周逸辰進入後山狩獵，秦副館主唯一的女兒秦蘭馨，都會在風雨樓裏迎接他回去。

  三年前，南山武館年終大比的前夕，周逸辰背著一頭花豹從林中出來，一眼就看到孫聰，從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秦蘭馨身上起來。

  那一年，秦蘭馨才十一歲。

  周逸辰也不滿十五，但他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拋下花豹怒吼：“畜生，我宰了你！”

  孫聰聞聲，顧不上係緊腰帶，拔腿就逃。

  周逸辰暴起直追，卻聽到身後，一聲低沉的呼喚：“師兄……”

  強行壓下胸中的怒火，周逸辰轉頭朝風雨樓走了過去。

  “不要……別過來……”秦蘭馨明顯有些慌亂，急促地說出幾個字，竄出風雨樓，直奔斷崖之巔。

  一隻腳懸空，另一隻腳踩在了懸崖邊緣，秦蘭馨回頭朝周逸辰淒然一笑，旋即身體猶如一片秋風中的黃葉，搖晃著飄落懸崖。

  那道笑容，就此定格在了周逸辰的腦海。

  “對不起小師妹，時至今日，我還沒有能力替你報仇……”說到這裏，周逸辰猛地閉上了嘴巴。

  沒能力？打認識的第一天起，孫聰自始至終就不是他的對手。

  所謂的“沒能力”，實際上還是膽怯，是害怕南山武館戒律堂，害怕先天境界的孫子魚，害怕宗師境界的館主。

  薛爺爺說，畏懼強者並不丟人，逞匹夫之勇，很可能，仇沒報，還將自己永遠地釘在了恥辱柱上。

  不過這會兒，情形與之前已經不一樣了……

  隱殺術，已經入門，先前在人生地不熟的仇家莊，直麵宗師武者，尚且能全身而退。南山武館，熟門熟路，如果潛進去，未必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宰掉孫聰。

  不，不能這麽做，孫聰該死，但絕不能偷偷地將其抹殺。師傅生前是南山武館的副館主，他父女二人的仇，得堂堂正正地報！

  雖然如此，是不是也可以先收點利息，不讓孫聰活得那麽逍遙？

  重傷孫聰不難，卻一定會打草驚蛇，萬一他就此找個地方躲起來，再想找到可就不容易了。

  不僅如此，南山武館還有可能遷怒自己的家人。要不，還是先回石頭城？

  拿不定主意，周逸辰依然滯留在南山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