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戚在厲應寒對麵坐下，一臉不耐煩地等著他開口。

  而他卻久久沒說話，隻是盯著他看。

  “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花？”

  厲應寒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這些年，你也挺不容易。”

  聞言，封子戚愣了愣，隨即冷哼一聲。

  “什麽意思？你是在挖苦我還是同情我？告訴你，我不需要！”

  過去的事，他不願意再想起，可那些經曆還是會時不時出現在他腦海中，讓他難以釋懷。

  對於厲應寒，他有著矛盾的心情。

  他們血脈相連，可恰恰又是他最憎恨的厲家人。

  “不是。隻是有件事，我應該告訴你。”

  厲應寒神色平靜地看著他，字字清晰地說:“我不是厲家人。”

  “你說什麽？！”

  封子戚倏地站起來，眉頭緊皺:“不是厲家人？你什麽意思……說清楚！”

  “就是字麵意思。我，不是厲家人。而你，是唯一有著厲家血脈的孩子。”

  “這不可能！”封子戚冷笑一聲，“厲應寒，你在跟我開什麽玩笑？你不是厲家人？你怎麽可能不是……怎麽可能！”

  厲應寒說的，他一個字都不信。

  “你冷靜點。”

  厲應寒讓他坐下，可陡然得知這一真相，他哪裏還能冷靜下來？

  他走到厲應寒麵前，揪住他的衣領。

  “你給我起來！說，你騙我的，是不是？”

  “如果我說是，才是在騙你。”

  “你胡說！你是你媽生的，怎麽可能不是厲家人？”

  聽到封子戚提及自己的母親，厲應寒眸色暗沉。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母親的謊言傷害了很多人，而封子戚作為厲家唯一真正的繼承人，有權利知道真相。

  雖然這真相對於他們而言，都太過殘酷。

  “我已經向厲嵐求證過，她告訴我，當年我母親生下的是個死胎，她用偷梁換柱的手法，將一個棄嬰帶回家，冒充自己的孩子。”

  說完，厲應寒頓了頓，良久才長舒出一口氣，接著道:“也就是我……”

  話音剛落，封子戚一拳便砸在他臉上。

  “你再說一次！你是不是厲家人？！”

  這一拳厲應寒沒有躲開，力道讓他微微趔趄了一下。

  他穩住身形，神情複雜地看著封子戚，良久才道:“抱歉。”

  這句話，是他代替母親說的。

  封子戚接著又是一拳，怒吼道:“你不是厲家人！憑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厲應寒不是厲家的血脈，卻能擁有一切，而自己明明身上留著厲家的血，卻從不被承認？

  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為了一個血緣關係全無的人，從來不認他，讓他這個親生子流落在外。

  從小他受盡了苦楚，貧窮、饑餓、疾病……

  他親眼看著母親病死在家中，直到屍體都發臭了，才有警察上門來處理。

  後來他去到了福利院……

  如果不是認識了封家原本的少爺，在他去世後拿到了他的吊墜，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過上現在這樣的生活。

  可笑……太可笑了！

  “厲家的一切，其實……”

  “閉嘴！”

  不等厲應寒說完，封子戚便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麽，粗暴地打斷他。

  “你是在做慈善？搞施舍？我是封家人，與厲家無關。你們厲家那些東西，我一點也不稀罕！我隻是要你們懺悔，對我母親懺悔！”

  說到激動處，封子戚再次揚起了拳頭，然而卻在離厲應寒隻有一點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握緊的拳漸漸鬆開，他“嗬嗬”冷笑一聲，帶著幾分蒼涼與無奈，喃喃自語。

  “還有什麽意思呢？我母親都不在了……作孽的人，也都不在了。”

  他放開厲應寒的衣領，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長舒一口氣。

  “行了，你可以走了。說到底……嗬，這些事發生的時候你也不過是個小屁孩，又跟你有多大關係？剛才那兩拳，就算是你替你媽還我的。做好你的厲應寒，不送。”

  封子戚打開門，明顯意思是要送客了。

  厲應寒欲言又止，這時候他還能說些什麽呢……

  “還不走，等我留你吃飯？”

  “你……保重。”

  說完，厲應寒離開了。

  ……

  厲應寒疲憊地回到家，打開門卻見到溫晴在，不禁微微怔愣。

  “怎麽沒去公司？”

  溫晴上前抱住他，側臉貼在他的胸膛，輕聲說:“我擔心你，想等著你回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想事情一定沒有你說的那麽輕鬆，對嗎？”

  厲應寒沉默。

  “我不是有意要打探，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說吧。我隻要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有我。”

  溫晴拉著他到沙發上坐下，這才注意到他唇角的淤青，不免擔憂。

  她的指尖輕輕撫摸他的唇角，生怕弄疼了他。

  “這是怎麽弄的？誰打你了？”

  厲應寒依舊不言語，隻是猛地將她擁進懷裏，擁得緊緊的，陷入無邊的沉默。

  “沒事了，沒事了……”

  “晴晴……你不會再離開我，對嗎？”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溫晴輕拍他的後背，回答道:“我就在你身邊，就在這兒，哪也不會去。你摸摸我的臉，是真的，對嗎？”

  她握著他的手，輕撫上她的臉，讓他感受真實的觸感。

  “應寒，我們不會分開的，永遠不會。”

  厲應寒眼中劃過一絲迷茫，然而這樣的迷茫並未持續多久，就在溫晴主動的親吻中，化成了更為濃烈的情緒。

  她吻上他的鼻梁，輕柔而細密地親吻，帶一點點下移。

  他的唇很好看，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親吻。

  溫涼的、柔軟的……溫晴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

  然而接下來，主導權就完全落入了厲應寒手中。

  他拖住她的後腦，讓她不得不仰起頭，加深了這個吻，綿長癡纏。

  兩人都逐漸沉溺其中。

  於厲應寒而言，溫晴就是他在世間的最後一絲暖，他想永遠同她結為一體，再不分開。

  情動處，溫晴睜開眼偷偷看著他。

  她要記住此時此刻，他為她動情的模樣。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溫晴的手機響了起來。

  興致正濃時被打斷，厲應寒找回一絲理智，鬆開了溫晴。

  他們重新開始後的第一次，不該那麽草率。

  溫晴瞥了一眼手機，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眸色一沉，但還是接聽了。

  “晴晴，今晚你和小北回來嗎？”

  她看了一眼厲應寒，努力壓下心中的不悅，應道:“等小北放學我就帶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