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關告急……洛城戰死。

  另一條消息，子嬰公主殉情。

  玉門關告急……

  鳳卿的手指有些發顫，簡短的三份戰報，讓鳳卿的呼吸瞬間急促。

  洛城……

  這不可能。

  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即使她延遲收到戰報，可依舊抬手命令所有人下馬，抬手在胸前，為洛城將軍默哀。

  這是將士們之間的最高敬意，可卻誰都不願意發生……

  拖把崢交給鳳卿的三千人馬都是精銳，鳳卿默哀，他們便都懂了。

  上了戰場，生死置之度外，將軍戰死，馬革裹屍。

  戰場之上，其實沒有敵人，有的隻是各為其主，有的隻是惺惺相惜。

  沉默了很久，鳳卿再次翻身上馬。“日夜兼程，我們盡快趕去西夏邊關！”

  阿沐和阿炎趕在鳳卿和三千精銳之前，為鳳卿探路，保證歸程順暢。

  ……

  西夏，長阪關。

  謝幺兒戰勝敵軍，但也受了重傷。

  軍營中，謝幺兒一聲不吭，讓對方幫他處理傷口。

  “發生了什麽？”明明打贏了，敵軍也已經後撤安營，為什麽謝幺兒從回到軍營後就開始沉著臉色。

  “十三兄弟……”謝幺兒的副將欲言又止，明顯謝幺兒說了什麽，不許告訴燕十三。

  燕十三轉移話題沒有多問，既然謝幺兒不說，他便不問了。“我來吧。”

  接過軍醫手中的藥物，燕十三小心翼翼的看著謝幺兒肩膀的斷箭，那是帶著倒刺的斷箭，一旦被射中，取出會很困難。

  “忍著。”燕十三將自己的手腕遞到謝幺兒嘴邊，示意他……如果疼就咬著自己。

  謝幺兒笑了一下，雙手抓著燕十三的胳膊咬了上去。

  燕十三衝軍醫點頭，示意他可以取箭了。

  軍醫要從背麵切開傷口，剪斷箭頭，分兩次取出。

  謝幺兒疼的全身發顫，可他卻隻是輕咬著燕十三的手腕，不肯用力。

  他不舍得……

  “燕十三，我們拜把子結拜兄弟吧……”箭頭取出，謝幺兒笑著再次開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燕十三心口一緊，總覺得謝幺兒有些不對勁，可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問。

  就算是問了，謝幺兒也不會說。

  “要怎麽拜把子？”燕十三笑著問了一句。

  “一拜天地，二敬你我……你我都沒父母，那就不拜了，拜了也鬧心。”謝幺兒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無比認真。

  燕十三握緊了下手指，沉默了很久。“好啊，不過，我比你大。”

  他大，他就是兄長。

  “胡說，你才多大！”謝幺兒不服。

  “我說了比你大。”燕十三再次開口，似乎在執著。

  “行行行，你大，你為長。”謝幺兒最終也總是會妥協。

  軍中將士搬了祭台，點了香火，既然他們主帥要結拜異性兄弟，那自然要隆重一下。

  “你這是弄什麽？還擺上燭台，搞得跟咱們少主娶妻似的。”見副將擺的認真，一旁的手下一臉嫌棄。

  “你知道什麽，擺上燭台心意靈，老天爺都不會收咱們少主的命。”

  燕十三有些想笑，可心口卻總是空落落的，這樣的歡樂還能維持多久。

  “少主，您……真的打算赴約？對方陰險狡詐，您去……必死。”燕十三去被支開，副將跪地求謝幺兒再考慮一下。

  謝幺兒沒有說話，低頭沉默了很久。

  “是我無能沒有救出他們，卿塵吃定了這一點……”謝幺兒搖頭。

  謝家還有家眷在卿塵手中。

  其實謝幺兒早就料到這一點，這些時日他三叔拚了命往他房裏塞女人，他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他們謝家有祖訓，自己可以死，但家人不能為質。

  他要去救出謝家的家眷。

  何況……他已經有兒子了，也不算是給謝家斷後。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有後了，死了以後……那些老東西們不需要再罵他了吧……

  營帳外。

  燕十三本想問問謝幺兒有必要這麽……隆重嗎？

  可走到營帳卻聽見他和副將的對話。

  燕十三垂眸，轉身離開。

  他之所以執意來邊關，就是因為……他知道謝幺兒叛離嘉隆關走的太著急。

  還有很多家眷在對方手裏。

  三叔家中女眷，二叔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都還在卿塵手中。

  此事，都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謝幺兒又何必反了離國。

  “想什麽呢？”謝幺兒離開營帳，見燕十三一個人在祭台前發呆。

  “幹了這杯酒，我們以後就是異性兄弟，生同寢死同穴。”謝幺兒沒怎麽有太大文化……

  “生同寢死同穴……那說的是夫妻。”燕十三很嫌棄的看了謝幺兒一眼。

  “哦哦哦，行行行，反正我也沒娶妻的打算。”謝幺兒從來不拘小節，這些事兒對他來說都不叫事兒。

  “拜過天地，我們就是兄弟了。”謝幺兒突然正經。

  燕十三懶得糾正他的用詞不當，點了點頭。

  白家十三騎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對於燕十三來說，十三騎和鳳卿對他來說都如家人兄弟。

  側目看了謝幺兒一眼，如今自己也多了一個……肯為自己去死，不惜帶兵叛亂逃離的兄弟。

  入夜。

  燕十三親自給謝幺兒喂藥。“全喝了。”

  “我沒事……”讓謝幺兒喝藥比讓他上戰場還要痛苦。

  燕十三威脅，謝幺兒就乖乖喝了。

  可那藥喝了以後，謝幺兒一陣頭暈。

  驚慌的抓住燕十三的手，謝幺兒呼吸急促。“你在藥裏……”

  燕十三推開謝幺兒，起身看著他。“好好睡吧。”

  謝幺兒驚慌的咬破舌尖，燕十三瘋了嗎？

  可困意太過濃鬱，謝幺兒連起身沒有力氣，摔在榻上昏睡了過去。

  燕十三笑了一下。“我用了迷暈十頭老母豬的用量……”

  謝幺兒已經昏睡了，這要是聽見了，那還不得氣死。

  “你好好睡吧。”

  燕十三穿上了謝幺兒的戰甲，戴上戰盔。

  夜色昏暗，他可以替謝幺兒去死……

  “我欠你的。”燕十三最後說了一句，轉身離開營帳。

  “少主……您再考慮一下。”營帳外，副將緊張跟在燕十三身後，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十三兄……”

  “噓！”燕十三衝副將搖頭。“無論如何，先救出謝家人。”

  “那少主……”副將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營帳。

  “他讓人給我下迷藥，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燕十三揚了揚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