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城牆。

  “國師大人在等誰？”將士們沒兩個時辰一換班，每一個站崗的將士都會問阿嵐若在等誰。

  “隻是想站在這裏。”

  阿嵐若安靜的望著遠處，一連幾日他都看著戈壁深處，仿佛在等什麽人策馬歸來。

  手指輕輕拂動腰間的荷包，阿嵐若在心中默默問了一句。“黑羽，我該繼續等嗎？”

  “阿嵐若，做你想做的……”

  恍惚中，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阿嵐若，不要逃避，想要站在這裏等，那就站在這裏。想要離開，那便離開。想活下去那就活下去，苟且又如何？不想生那便死，死又何懼。

  “遠處有人！”

  “有人靠近！”

  “戒備！”

  直到茶爾的黑鷹先一步盤旋在天空，阿嵐若的心才徹底放回了肚子裏。

  太好了，他們都平安回來了。

  “打開城門！軒轅將軍回來了！”

  軒轅夜回來了，帶著上虞軍和鮫人族。楚澤緊隨其後，帶著鳳家軍。謝幺兒也來了，除了謝家家眷，還有謝家僅剩不多的殘兵。

  所有人都是甘願奔赴，心中所向。

  但願，最終的結局是所有人想要的。

  阿嵐若站在城牆上，莫名眼眶有些泛紅，回來了就好。

  鮫人族雖然所剩無幾，可終是都回來了。

  別開視線，阿嵐若沒有迎接。

  他等到軒轅夜回來了，可他沒有臉見鮫人族。

  阿嵐泂終究是他父親。

  他無法改變自己的出身，無法改變自己的血脈，就要一輩子背負著沉重的罪孽。

  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救贖的罪惡……

  ……

  西蠻，邊城。

  “你醒了？”拓跋弘醒來，就看見一個滿臉髒兮兮的小女奴坐在火堆旁啃兔腿。“我打的兔子，你吃不吃？”

  “你……”拓跋弘驚慌的坐直了身子，這女人居然能弄到食物？這邊關百姓為了一口飯連人都殺，這女人看起來就是個被販賣的奴隸，居然能搞到兔子？“你是什麽人？”

  “你的救命恩人！”慕容瑟瑟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小屁孩兒，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拓跋弘警惕的看著慕容瑟瑟，蹙眉眼眸沉了一下，她幫自己處理了傷口？“你不是女奴，你是什麽人。”

  “女奴？”慕容瑟瑟笑了，她唐唐西燕國第一美人兒，西燕國公主！“姐姐我是混進城找人的。”

  “你要找誰？”拓跋弘伸手撿起地上的兔腿，他實在是太餓了，他要保存體力，這女人……若是想殺他，應該早就動手了，不至於等他醒來再毒死他。

  慕容瑟瑟笑了一下，看著小孩兒警惕的樣子莫名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從前生活在深宮中，為了活下去，她也是這般小心謹慎。

  “拓跋弘，認識嗎？”慕容瑟瑟倒是沒有藏著掖著，她本也是要找人打聽的，這少年若是人是拓跋弘最好，不認識她問一句也不虧。

  “你……”拓跋弘眼神凝滯了一下，再次開口。“你找他做什麽？”

  “不認識就別瞎問，大人的事情你小屁孩知道什麽。”慕容瑟瑟喝了口水，起身打算繼續去打探。

  “我不是小屁孩！”拓跋弘感覺自己的威嚴收到了侮辱。

  “哦。”慕容瑟瑟並不在意。

  “哦？”拓跋弘磨了磨後槽牙，難道這女人不應該給他道歉嗎？

  見慕容瑟瑟沒誠意，拓跋弘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我認識你說的拓跋弘，我可以幫你找到他，但前提是……我們要想辦法混進巨野。”

  這裏是邊關，若不是他進巨野的時候被太子的人發現，他也不至於為追殺這般狼狽。

  那些人比蒼蠅盯得都要緊，想混進去可不容易。

  “你當真認識拓跋弘？”慕容瑟瑟收斂了臉上的輕鬆，冷眸威脅眼前的少年。

  他若是敢騙自己，直接一刀解決。

  “嗯。”拓跋弘點頭，他不騙人。

  “行，混進去簡單。”慕容瑟瑟淡淡開口，拉著身後的少年往外走。“從現在開始，你一切都聽我的，我不讓你反抗，你就是被打死都不能反抗，聽明白了嗎？”

  拓跋弘蹙了蹙眉，這女人有辦法混進去？

  巨野的看守密不透風，那些人嚴格把控，怎麽可能。

  “忍著點。”慕容瑟瑟從地上弄了泥土抹在拓跋弘那張少年氣息極重的臉上，踮著腳尖差點夠不到額頭。

  這西蠻的蠻族就是高大，一個個長得跟小山一樣……

  少年想要推開慕容瑟瑟，可這小女奴靠近自己，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那雙眸子也清澈好看。

  拿出銀針，慕容瑟瑟在少年的頭頂穴位刺入一根銀針，改變了他的容貌。

  既然在西蠻境內不追殺，這少年的身份應該也不會簡單，總是要做足了準備。

  “你！”頭發也被慕容瑟瑟隨意弄得淩亂，拓跋弘有些生氣了。

  “想活命要什麽形象。”慕容瑟瑟拍了下少年的腦袋，示意他聽話。“不然不帶你進城了。”

  莫名，拓跋弘那滿肚子惱火瞬間被壓了下去。

  這小女奴膽大包天了。

  等他裏應外合拿下巨野，那西蠻大半天下就在他手中了，就算太子再怎麽掙紮，也蹦不出什麽花樣了。

  “在那！逃跑的那女奴在那！”

  慕容瑟瑟故意被那些販賣奴隸的人發現，拉著少年假裝逃跑，很快就被那些人團團圍住。

  “跑了兩個！你們怎麽看著的，給我打！”

  慕容瑟瑟示意少年忍著，兩人被一群人圍著打。

  少年發絲下的眼眸暗沉，深意的看了後背被打血肉模糊的慕容瑟瑟。

  她似乎很能忍……

  咬了咬牙，少年的大手直接將慕容瑟瑟拉進了懷裏，一個人生生受著那些人的毒打。

  “吆，還護著，行！一會兒把你倆都賣了！帶走！”畢竟是要販賣的奴隸，賣相還是要好一些，打死打殘了不值錢。

  慕容瑟瑟驚愕的看著護著她的少年，聽著他強勁而有力的心跳聲，年輕真好……

  “你怎麽不躲？”一臉詫異的偷偷問了一句，慕容瑟瑟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少年眼眸暗了一下。“不是你說不能反抗。”

  “我說不能反抗，沒說不讓你躲，你怎麽這麽實在……”慕容瑟瑟小聲腹誹，一瘸一拐的被人趕進奴隸群中，拉著少年忘個高的幾個奴隸身邊閃躲。“一會兒入城，別吭聲，別抬頭，別人跪你就跪，別人趴你就趴，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