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雅居，最後也沒去成，子寧住在重宇的公寓。而重宇單獨回了一趟牧野，同柳老夫人一起用晚餐。

  祖孫倆還是跟以往那樣，談的最多的任然是公司方麵的發展情況。在這點上，重宇還是非常感激自己奶奶的，她幾乎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用來培養他的事業能力。

  “重宇，你這次回來，可是要過完年再回去？”柳如雪從一開始的失落，到現在的認同。

  但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重宇的某些轉變。

  “對。奶奶，我明天去一趟泉州，這次孫兒恐怕要給自己放個小短假了。”重宇麵色柔和，有時候他還是覺得奶奶一個人挺孤單的。

  可年輕人與老年人之間，確實有一切無法跨越的年輪，彼此都有自己不同的追求。盡管如此，重宇也依舊為奶奶的獨居感到心疼。

  他總是學著去理解老人家當年的某些作為，否則的話，怕是難以相見的。

  “前些日子，我和老喬聊了蠻久的。看樣子，你已經知道真相了。”這一次，柳如雪總算說了出來，重宇微微感到訝異。

  見奶奶這麽直接，他反而有些不知道怎麽回應了。隻好扯出一個淡笑，跟他以往的冷靜霸氣完全不同，此時的重宇，隻是一個失去雙親，脆弱渺小到隻能依靠祖父母的孩童。

  “奶奶，我......”

  “奶奶知道，你沒有怪奶奶，是你大度明事理。可奶奶想來想去，還是不能繼續悶著不說話。重宇啊，奶奶確實愧對你和你父母。”

  “奶奶，其實我......我這次帶了子寧一起去杭州。”要怎麽說呢？

  “她也知道了？”柳如雪不確定道。老喬可沒有說莫家那邊的情況，隻說跟重宇見過麵，重宇已經知道子寧不是楚楚這件事了。

  “她不知道。”這也是重宇糾結的地方。他不能說子寧知道自己是楚楚那件事，那樣一來，奶奶恐怕要將錯就錯下去了。

  若是說子寧不知道，起碼自己跟子寧還可以有交往的空間。

  “不知道？這個老喬，嘴巴倒是嚴實。這莫家人，也是夠沉得住氣的。”再怎麽說，莫家的出現，讓重宇得以順利度過童年時期，柳如雪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經濟上的補償，她是完全不介意的。隻要莫家的人因此找來要好處，她自然二話不說。偏偏莫家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還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至少老喬的口吻表達出來，就是這個意思。

  也就是說，陳慧根本不在意子寧是否是唐家的孩子，就算真的是，也沒想過讓子寧繼承唐家的什麽家業。反而一直怕唐家把子寧帶走。

  現在真相大白，莫子寧是莫家的養女，根本就不是唐家丟失的孫女唐楚楚。陳慧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裏會想說去要錢。

  重宇給的那筆錢其實也足夠她們一家人日常生活的了。對於陳慧而言，下半生有老喬陪著，又有一筆錢在身側，兩個孩子也眼看著要畢業工作了，她的新生活簡直不要太舒服。

  重宇聽奶奶這麽說，心裏有點不悅。好像莫家的人就一定是貪財之人似的。明明人家就從未到唐家來過，這一點重宇是最清楚不過的。

  “奶奶，要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重宇想回去陪子寧，自然不會留下來過夜。

  “這都天黑了，你還回公寓啊？”柳如雪皺眉，本來她還想好好勸勸重宇，跟李洛再處處。可他這樣來去匆匆，根本就是心裏有其他事。

  難不成她這個木頭孫子也又心儀的女孩了？

  “奶奶，我明天還要開車，太晚回去睡不好。”重宇使出殺手鐧。

  “好吧。對了，李洛那邊，你們還有聯係嗎？”還是不死心問問。李家怎麽說也是大家業，關鍵是李帥喜歡重宇，那個李洛她也見過幾次，長的也不錯。

  “奶奶，我上次說過，我跟她不來電。人家已經有其他喜歡的人了。至於我嘛，目前不想談婚論嫁。”省的李洛不行，又給他介紹什麽陳洛、劉洛，奶奶年紀越大，幹這種傻事的勁頭就越足。

  “好好好，你去忙你的，奶奶不耽誤你休息了。”柳如雪半埋怨半打趣地說著，心裏有了主意。

  見重宇走後，柳如雪喊來宋嫂。

  “宋嫂，你去找找重宇公司邊上那套公寓的鑰匙給我。”想知道自己孫子是不是外麵有情況，到他住處一查究竟，不就知道答案了嗎？

  柳如雪得意一笑，臭小子，敢跟她藏著掖著，你還嫩了點。

  宋嫂不愧是在柳如雪身邊呆久了，多少也讀懂了老夫人的意思。看樣子，唐先生走後，她還得陪老夫人去一趟公寓。

  最後還不是得她來收集東西，搞衛生什麽的。要說唐先生請的鍾點工，那不就是她宋嫂本人嗎？原來的鍾點工早就換人了。隻是重宇不知道而已。

  “給你帶了點夜宵。”重宇煙火氣很濃地進家門，然後一副“不用太感動”的淡定樣。

  結果子寧看也沒看他，而是專注的在看一本書《紅樓夢》。

  重宇狐疑地走近坐在她對麵，揮了揮手，沒反應。

  “喂！喂！看這麽入迷？”這本書還是重宇十二三歲的時候看的，從他爸媽的書架上取下來的一本古典小說。

  那時候他第一次知道，父母在山東的家裏留下一牆的書籍。一直都被爺爺收起來運回福州的家裏。放在牧野的一個書房裏。

  那些書直到他上了五六年級才知道，被奶奶允許翻閱。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才接觸到更多大不頭的書籍。

  如果按照他的年齡，根本就看不了大不頭的書，既沒耐性也沒底蘊。可因為知道這些是父母的遺物，重宇就生出了一股力氣來，專心致誌地埋頭閱讀。

  這麽一來，這些書也就隨著他的走動而跟前跟後。分散在他的幾處住所裏。

  那種感覺就好像，不管他是回牧野，還是回中山公寓，或者回市區的這套公寓，又或者是住到了杭州那邊，隻要看到父母留下來的這些書籍，就仿佛回到了溫暖的家。

  不管唐重宇內心承不承認，在他的潛意識裏，還是想念著過世的父母的。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模糊，可那份溫暖和愛，他一直記在心頭，不曾忘卻過。

  子寧突然笑了起來，合上書，認真的看著重宇。

  “想不到，你還看過這套書。”因為上麵有部分劃過的痕跡。看樣子，還是比較認真在讀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