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唐家，子寧就算知道自己不是莫家的親生孩子，也起碼心裏不會太難受。可若是那個拋棄她的女人，那子寧又如何能接受這個事實？

  陳慧腦子一團亂，她想趁著孩子們還沒下樓，就讓老喬離開。老喬也看出她的意思，似乎不太歡迎自己繼續留下來。

  “媽。噯，是喬叔叔啊。”子衿還穿著睡褲，上半身光著膀子。正想下樓找水喝。

  發現母親和老喬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好像在說什麽話，見他一出聲，兩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他。

  子衿自然以為母親是在談戀愛，所以也不太好意思多問什麽，看母親這樣子，他還以為她是在難為情兩人的見麵被兒子當麵碰見呢。

  “子衿，你去看看子寧她們起來了沒有。我跟你喬叔叔就談幾句話。”陳慧想支走子衿，但老喬卻站著不動。

  陳慧隻好朝子衿笑笑，拉著老喬就出門去了。

  “子寧，子寧，你起床了嗎？”子衿果然拿了瓶礦泉水上樓，卻發現子寧跟李洛正趴在小陽台往外看。

  “看什麽呢？喊你也沒反應。”

  “子衿，過來過來。”李洛八卦的揮手示意。

  子衿一看才發現，那不是自己老媽和喬叔叔嘛。要命，這下子，子寧知道了。

  “哥，那個人誰啊？”怎麽跟媽好像有點不愉快似的。看自己老媽那樣，應該是怕這個人在家裏，被他們兄妹倆看到。

  “額，好像是媽以前一個同學。”子衿隻好裝死，他說談戀愛，也隻是個人猜測罷了。沒根沒據的，他也不能瞎說，又不能當麵問自己老媽。

  “同學？不會是阿姨的新男朋友吧？”李洛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別瞎說，沒影的事。”子衿一聲嗬斥，雖然不嚴厲，但李洛也多少收到警告意味。有點明白子衿為什麽這麽個表現了，她看了看子寧，她果然還在盯著樓下某個方向，一臉沉思。

  “哥，你跟我說實話，媽跟那個喬叔叔，是真的在談戀愛嗎？”

  “沒有，媽怎麽可能啊。你別聽李洛瞎扯。”

  “不對，如果沒有，你幹嘛這個態度？”自己哥哥平日裏一向客客氣氣的，很少見他對誰這樣說話過。

  “其實，我真不知道。”

  “那你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分析分析。”她是怕老媽被人騙了。一個單身女人，孩子也大了，老伴也不在了，想找個談得來的對象，她也沒什麽可反對的。

  但是，起碼得確定這個人靠不靠譜？老媽跟人家現在什麽程度了？這事呢，她做女兒的，也不能不多想著點。

  子衿把之前的事情說了個遍，也說自己隻是猜測，並沒有實錘。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三人都去吃早點，沒再提起。

  陳慧這邊嘛，送走老喬，自己也是心事重重的，一個白天都心神不寧。猶豫著要不要跟子衿商量此時？

  但最後還是先找子寧談話，看看對方到底什麽意思。

  “子寧，你來幫媽摘菜。”

  “哦。”放下手機，子寧去了廚房間。

  “子寧，你這次去杭州，有沒有什麽收獲呀？昨天你回來晚，媽也沒來得及跟你聊會天。”

  “我在那邊倒是見識了不少新事物，去了西湖，還去爬了幾座山。”大致說了下自己的見聞，子寧免不了想起重宇。

  “你們參加活動的人多嗎？有沒有認識什麽新的朋友？”陳慧一邊洗菜，一邊裝作很尋常的問。

  “咳，人是挺多的，但也都是不同學校的學員，也沒特別熟悉的，總共也就三天。”子寧摘好空心菜，裝好盆，遞給陳慧。

  “那有沒有年紀大一些的人，跟你見麵？”這樣夠明確了吧？

  “老師挺多個的，也沒具體談過話。”子寧還以為老媽問這個呢。

  “這樣啊。”莫非自己多慮了？人家興許沒敢說明身份，隻是遠遠看子寧一眼？有這個可能。一個拋棄孩子的母親，還有什麽資格和見麵求得孩子的原諒？

  這麽一想，陳慧放心多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永遠是自己的。她也沒有辜負老莫生前的托付。想起自己的男人，陳慧又傷心起來，那麽突然就沒了，真是痛心。

  可她是個母親，怎麽能垮掉？還不得強裝堅強，自己撐起這個家來。

  “嗯。媽，有個韓老師，就是一個學員的媽媽，好像挺喜歡我的。人家還請我吃飯呢。”

  子寧無意中說的這麽些話，又把陳慧給驚到了。

  “哦，這麽好的啊。那你說的這個老師，她自己小孩多大啦？”

  “我沒問，反正比我大，應該大一兩歲有的。大三了都。”子寧歪頭想到朝陽那張娃娃臉，怎麽看都是小弟弟一個，居然比自己年長。

  看臉的時代，果然不是很可靠。

  “人家這麽客氣請你吃飯，沒跟你聊什麽吧？有沒有問起家裏的事情？”

  “好像沒有吧。媽，人家隻是喜歡我的演奏，客氣客氣。”自己老媽該不會是以為人家老媽看上自己女兒，想帶回去做兒媳婦吧？問的也忒奇怪了，這些個問題。

  “那就好。你呀，到那邊人生地不熟的，隨便跟人家出去吃飯，也不跟家裏說一聲，多不安全。”陳慧裝作責怪的樣子，子寧立馬撒嬌。

  “媽，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看，我今天這身衣服好看嗎？”

  “嗯，確實挺漂亮的。你哪來的錢買的？”總不會是她那個母親給買的吧？這個可能性也是有的。

  糟糕，樂過頭了。自己住重宇外婆家的事情，還有去牧野雅居的事，都還沒和老媽說起呢。

  “我之前兼職存的。”

  “兼職？你什麽時候去的兼職？在哪裏兼職？”

  “媽，您能不能不要一口氣問這麽多呀？我就是之前怕要花錢，去琴行幫了幾次幫。”子寧陪笑道，怎麽老媽今天這麽反常呢？

  以往不可能問了又問，這麽多問題的。

  “媽雖然能力有限，但是子寧，你要錢的話，跟媽說，媽幾千塊還是拿得出來的。你不用這麽早去兼職，影響學習知道嗎？”

  唐家的錢，到時候也不知道要不要還回去？陳慧對此感到迷茫，這些年，前後加起來，也花了七八萬有了。鋼琴三萬塊是大頭，其他的也是零零散散七七八八的費用，她是記著一筆賬的。

  也好在她有記賬的先見之明，不然到時候這筆錢怎麽花的都不知道。

  現在好了，子寧不是唐家的孩子，那唐重宇給的錢，自然也無權去花它。這七八萬的窟窿，她又該怎麽去填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