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陳慧便被敲門聲叫醒。

  原來是老喬。

  “老喬，怎麽是你？這麽早，是有什麽事嗎？”

  陳慧昨晚出攤回來比較晚，加上孩子們難得在家休息幾天，今早便起的也晚些。

  可現在這個時間，才七點半，也不算很晚的。

  看陳慧穿著睡衣出來開門，老喬有點尷尬，自己好像來早了。

  “陳慧，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沒事。你先進屋裏吧。”

  泡了杯紅茶端過來，陳慧怕影響樓上的孩子們休息，便沒再上樓。

  “是這樣的。其實，其實我前兩天接到子寧親生母親的電話，她說見過子寧了。”

  老喬看陳慧麵色不太好，猶豫了下，要不要繼續說下去。本來他也不想說，可思索了兩天後，還是覺得應該來一趟莫家說說清楚。

  他年輕的時候，一是為了幫助更多人找出真相，算是有一腔熱血。二也是想多賺些錢，除了自己的父母，還有嫣兒的父母需要他照顧，他不能不多做些打算。

  還有一點他也必須承認，自己年輕那會也浮躁有貪欲。哪有人不愛錢的？

  本來這次回南方，一來是嫣兒父母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差，他不得不回來長住照顧。二來也是自己年紀大了，總想落葉歸根，也不想折騰了。

  還有一點，就是莫家那邊的老太太，要他把一些當年的文件算數寄回唐家，那老喬也想借此跟唐重宇再最後借機要筆錢，留著養老。

  以前拿了唐家不少東西，他網上偵探社辦辦也沒啥花頭，該吃吃，該用用，也所剩無幾了。早些年，自己父母生病去世，也花了很多錢，他現在回泉州也還是住的嫣兒父母的老房子。

  這也是唐重宇的人，一下子找不到他的原因。本來他留在福州，唐重宇多少也不會虧待他。可他突然良心發現，不想再欺騙下去了。

  人老了，心態自然也不一樣了。年輕時候覺得房子車子票子好，如今唯有心安體健才好。

  加上陳慧是自己老同學，老喬自然不想再欺瞞下去。那次才會如實說出。

  現在聽老喬這麽說，陳慧自然是信的。想到子寧的親生母親有消息了，她還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見過子寧？在哪見過的？”

  “杭州。”

  “這......這事可靠嗎？”想到子寧第一次離開家，居然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陳慧確實有些心驚後怕。不是她不想讓子寧認人家，實在是莫非生前有交代，絕不能讓唐家把女兒帶走。

  如今她知曉了真相，子寧不是唐家的孩子，而是另有其人。這還真的需要時間消化，幾十年都認定的事情，突然說不是那樣的，她還真的有點懵。

  這些天，她還在想，子寧不是唐家的孩子，到時候若是唐家來人再提起，她請老喬出麵說清楚就成了。

  唐家若是不信，大不了去做DNA檢測，總是準的。那時候，子即使知道了，相信也不會怪她多年的隱瞞，她總歸還是莫家的孩子。

  “陳慧，其實我之前受子寧親生母親的委托，調查子寧的消息。她當年確實是拋棄了孩子，並為此內疚惶惶不可終日。早先她在附近的村子找過，但一直沒有實質進展，隻知道孩子被這裏的漁民收養了。”

  老喬這次接到電話也挺意外的。當時他隻說孩子可能暑期會來杭州，學校有安排參加比賽。當時他隻說了名字，沒有透露太多別的信息。

  想不到這個韓語果真去見了子寧，想必她是沒有說實情，不然莫家不可能這麽平靜。他當然是怕韓語已經跟子寧說了什麽，那莫家還不得大亂呀。

  這事現在好辦也好辦，難辦也難辦。好辦在於，長輩都已經知道實情，他也不算做了什麽泯滅良知的事。

  難辦在於孩子這邊，重宇和子寧。重宇一直把子寧當成親妹妹，多年來辛苦支撐唐氏集團，對自家奶奶言聽計從，幾乎不曾違背她的意願。

  如果知道奶奶老早知道子寧不是唐家的孩子，而是和老喬合夥瞞著他的。那他會怎麽樣？老喬不敢想象。

  至於子寧，二十年來幾乎就不曾知道自己的身世，突然冒出來這麽多複雜的事情，她又怎麽接受？

  這一塊還好些，不管是唐家還是韓語，總歸子寧是有知情權的，也不一定非要相認，全由她自己決定。她再難以接受，也總會接納這個事實。

  最難辦的就是唐重宇那邊了，但老喬現在顧不上他，反正他這次也沒伸手拿錢。當年那些錢，他拿是拿了，但隱瞞真相也不是他本意，他隻不過是聽了唐老夫人的安排行事而已。

  如今說出來，確實有良知被喚醒的存在，還有一個，是孩子們大了，說出真相來，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也不怕他們會接受不了，總歸是成年人了，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但是尋找合適的時機，確實比較難。

  “她找到你，你才找到這裏來的？”這麽說，他突然出現，是因為有人委托他辦理這個案子？

  “是，但是那天我說的話也是真的。那本筆記確實是我多年來查證的記錄。我隻是沒有想到，子寧的養母是你，我之前一直沒有見過你。”

  這是真話，他以前隻見過老喬，也見過子寧和子衿。但是，一直沒有正麵見過陳慧本人。

  上次他說話也確實有所保留，畢竟這事太複雜，說起來有些摸不著頭緒。

  對老喬而言，他其實不出現也沒什麽關係，反正他隻是拿錢辦事。最多就是幫忙欺瞞，而被欺瞞的對象也隻是唐重宇本人。

  對於莫家而言，唐家還是韓語，都沒有差別，隻是其中一方有可能帶走子寧的人罷了。

  “你不需要再說這些。我也謝謝你來告訴這些事情。不管子寧的親生父母是誰，她永遠是我莫家的孩子。他們要認還是不認，要怎麽樣，我管不著。但是，我絕不會讓別人打子寧的主意。”

  陳慧站起身，語氣堅定。她不想跟老喬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對於她而言，老喬這個人，現在已經不值得信任了。

  她怎麽會知道，子寧去杭州這件事，是不是也是他去說給人家聽的？而且她斷定八九不離十。這樣一個人，她即使之前還當做老友相見感到高興，現在細想起來，又覺得不可信了。

  畢竟，唐家相對而言，對子寧是沒有太大企圖的。他們的出發點是希望子寧過得開心。這一點，她從唐重宇身上感覺得到。

  但是這個遠在杭州的所謂的親生母親，當年拋棄幼兒的女人，她是絕不會讓子寧知道有這樣一個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