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是傻瓜，被耍的團團轉，居然還擔驚受怕，以為他們隨時會帶走子寧。”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但是，不管怎麽說，孩子在你身邊，姓莫，相信莫先生在天有靈，也會心安的。”

  “喬安，既然你都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什麽不去跟唐家少爺說清楚？你不知道，那孩子人精一個。從小就接近我家子衿，然後才上門找我要人。14歲的孩子就那麽有城府，這唐家的人，老的少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陳慧沒好氣的說著氣話，但心裏又是歡喜的，至少子寧以後不會被帶走了，誰也別想搶她的女兒。

  “我今日來，除了跟你說明此事。其實也有一事要你幫忙，就是關於讓子寧與唐家相認一事。”

  老喬拿了唐家不少好處，當初他幫著柳如雪篡改真相，讓唐重宇和莫家多年來被蒙在鼓裏。其實他也是心有不安的。

  為了將來能有機會化解自己的惡念，他在北方生活的這些年，也並非全然不管唐莫兩家之事。

  “既然真相大白，唐家也沒再提起認回子寧一事，你這說的幫忙，又何從說起？”

  “我這幾年雖然也陸續接點小案子，但是大多的心力還是放在子寧身世上。”這才是老喬找陳慧的最終目的。

  陳慧這回是真的很驚訝:“什麽意思？你是說子寧的親生父母嗎？”

  這怎麽可能？子寧不是唐家幸存的孩子，那就肯定是被人有意遺棄的。既然是在那樣的夜晚被遺棄，恐怕她的父母也不是什麽好人，根本就不指望孩子能活著。

  “確實是跟子寧的親生母親有關。這件事情，我還沒有跟唐家提起，此次回來，原是想找唐先生說明。可是，你也知道，嫣兒的父母年歲大了，養老院的費用這幾天一直在上漲。我......”

  老喬不得不鄙視自己，為了錢，他也沒什麽底線了不是？

  “所以你，是？”陳慧不敢置信，又好像都懂。

  成年人的世界，像他們這個年紀，自己都快一隻腳進棺材的人。按理說是無所畏懼了。可是，上還有更老的要照顧，下又有小的要靠著自己，有時候除了健康的身體，最缺的就是錢了。

  老喬即便獨身一人，不用擔心子女問題，但是老輩的養護費用，加上自己越來越年邁的狀態。陳慧，不難理解他的猶豫。

  “你若是覺得我卑劣，我也無話可說。除了唐家這裏還能給我酬勞，我恐怕也不太有能力賺取更多財富。有時候不是我不努力，實在是賺錢的速度趕不上花錢的速度。”

  無奈加自嘲，四個老人的重擔，讓他不得不變成一個現實的成人，不，現在也是老年人了。

  “子寧這孩子，一直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們從未告訴她。你若是不跟我說，其實我們也就這麽過著，與唐家保持距離。”

  “這個你拿著，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一天，子寧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要找回親生父母，你把這個給她。”

  老喬拿出一本日記，這是他多年來記錄下來的，關於沉船事故後續的所有調查筆記。

  “原本我和莫非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讓子寧知道的。但是，唐重宇十二年前找到莫家，接近子衿，所以，孩子們的計劃，是想等子寧過了二十歲生日再告訴她。”

  老喬還沒問出口，陳慧的手機鈴聲響了。

  “媽，你那邊沒什麽事吧？”不怪子衿問，畢竟陳慧平日裏都很少出遠門，加上身體狀況的問題，子衿看她大半天還沒回來，自然有點不放心。

  “沒事，挺好的。我下午就回來，你不用擔心我。”陳慧看了一眼老喬，對著手機安撫道。

  “那就好，你自己擔心點，有事馬上聯係我。”

  “好！”

  “看來，你家兒子很關心你。”老喬不無羨慕道。

  人都是這樣，年輕的時候，因為某些理念或者執念，不肯改變。等到了年老了，才發覺以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嗐，這孩子心眼實在，就是比較嘴笨。”說到子衿，陳慧也還是欣慰的。這次他們俱樂部拿了名次，還是挺長臉的。

  “哎呀，臨了，還是有兒有女在身側好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動了惻隱之心，還是陳慧本性善良慣了。她看老喬這樣，突然有點心酸。

  忍不住道:“喬安，既然保持原樣，能讓唐家繼續給你經濟上的支援，那子寧身世這件事，不到不得已，我一定不說出去。”

  “你，真的不怪我嗎？”其實老喬跟唐家早幾年就不怎麽來往了。這次他確實是缺錢，才會給柳如雪寄包裹，隻不過裏麵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就是一個信封，裏麵隻有一張明信片。偏偏柳如雪根本沒有興趣繼續跟他糾纏下去，老喬的計劃算是夭折了。

  實在沒辦法之下，他隻好又去找到唐重宇。剛好唐重宇想要他幫忙證實子寧是唐楚楚這件事。所以就安排他住下來，好吃好喝招待。

  在現實與救贖之間徘徊的老喬，本隻是想去魚港看看，不成想陳慧就是莫太太。都說無巧不成書，他這才下定決心，把事情始末和盤托出，可能也隻有陳慧能理解他的種種作為。

  “都這把歲數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大徹大悟的人不多，可陳慧這些年，也是經曆過風霜的人。

  “那就好。陳慧，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福州了。這是我的臨時住址，你到時候有空跟我發發信息，我這些年也沒幾個朋友。做人真是失敗呐。”

  “別這麽說。大家隻是有各自的生活，才不怎麽來往了，但是老同學的心裏還是記著彼此的。”

  她又何嚐不是？跟莫非在一起，跟娘家人幾乎鬧翻了。要不是那年孩子出事，娘家人知曉後，不計前嫌修複了與她的關係，她恐怕比老喬好不了多少。

  可即便如此，有了子寧後，為了避人口舌，她跟莫非也幾乎剪斷了親戚之間的日常往來。隻有逢年過節才會上娘家那邊的親戚走動，幾乎不讓子寧跟她們過多碰麵。

  說起來，她也沒什麽好友，回圍頭魚港這兩年，倒是與鄰裏鄉親之間的接觸多了起來。

  老喬下午便回了福州。

  重宇這下倒是不著急了。反正安頓老喬住下，後麵的事情後麵再慢慢處理。眼下需要處理的，是公司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