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其實我這次回南方，是打算在這裏定居的，也算是落葉歸根吧。”

  “那是應當的，人總是要回到故裏的。”陳慧稱讚，還是不明白老喬找他的用意。

  “你家男人是叫莫非吧？”

  “是啊，他已經過世兩年了。”

  哎，女人這輩子就圖個好人家，她不僅沒有找到好人家，最後連人也沒了。

  “我聽說了。真是抱歉，本來不應該提起，讓你不開心了。”

  “沒事。”

  “我這次來，是想跟你確認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陳慧這才正襟危坐地抬頭盯著老喬看，好像他的話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十八年前，我跟莫非見過一次，那時候還真不知道他就是你男人。”老喬笑笑，為自己的疏漏感到惋惜。

  “原來你們見過。”陳慧倒還好，談不上震驚，隻是有點意外。

  “你們家老二，不是親生的吧？”

  “你說什麽？你聽誰說的？”陳慧突然站起來，語氣有些急。

  老喬也趕忙起身，轉頭看了看四周，好在這裏的包廂還算獨立，而且這種自助茶樓也有點吵雜，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的異樣。

  “你坐下，坐下，別激動。”

  “其實呢，你也知道，我是幹偵探工作的，自然是有人委托我調查。”老喬又往茶杯裏加水，這次語氣慢了很多。

  陳慧，這才回過神，冷靜不少。

  “喬安，你就把要說的都說出來吧，我聽著。”不管是什麽事情，她都能扛得住，還有什麽比她現在的狀況更糟了嗎？

  “好。十八年前，我受唐家老爺子委托，調查歡樂號的沉船事故。當年，全船100多人全部遇難，當時奇怪的是，唐家孫女的屍首沒有找到，其他人的也是陸陸續續都找到了相關的身份證明。但女嬰的父母卻找到了，唯獨找不到小女嬰的半點痕跡。”

  “我後來也聽到新聞，說那船在沉入海裏時發生了爆炸。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大海茫茫，別說一個女嬰，就是一個大人，或者一整艘船找不到，那也是很正常的。”

  “你說的沒錯。正是如此，海洋研究院和相關的氣象學專家才會在後麵的兩年時間裏，陸續研究此事。事實證明，當天的海水與氣候方向都讓船隻越來越靠近海灣內部漂移，所以整艘船上的東西，才會被衝進海港內。擴散到外圍的幾率幾乎是零。”

  這個研究結果確實讓人無法置信。唐家自然不滿意，隻不過唐穀淵把這種不滿意轉換了個方式去尋找答案。

  他私下裏出錢找私家偵探來重新調查此事。在這一點上，他還是比較靈活的。既然老喬是受委托人，當然要全力以赴做好調查，給委托人一個滿意的答複。這便是體現他價值的地方，也是他賺取財富的資本。

  “我不明白，你說的這些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在這件事情上花的時間，前後加起來有十八年，陸陸續續都沒有間斷過。”老喬停頓了一下，好像在等陳慧消化。

  “十八年？這不可能。”陳慧嗤之以鼻，她可不是傻子，誰會花這麽多時間去調查一件很明顯無果的事？

  “確實不可能。但是，我有能力讓它變得可能。”

  “你到底什麽意思？”陳慧真是越聽越糊塗了。

  “當年那船上也不是沒有幸存者，隻不過那人回到岸上被人發現時，已經奄奄一息了。按照救他的人的口供，那人臨死前說了“孩子”，然後就斷氣了。”

  “所以呢？”

  “別急。這事我調查核實過，確有此事。結合你男人當天夜裏在碼頭撿回一個月份一樣的女嬰，加上女嬰屍首的失蹤情況，你說，這個巧合合情合理嗎？”

  “就算子寧不是我莫家親生的孩子，她也不一定就是唐家的。”陳慧算是聽明白了，敢情老喬是唐家派來的。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當年我聯係到莫非時，他也親自承認了。當年孩子身上佩戴的銀手鐲並沒有錯。”

  說完，老喬拿出手鐲的照片，那是一對銀色帶有字樣的平麵樣式，非常的尋常。隻不過上麵的字樣，讓手鐲顯得比較珍貴。

  陳慧接過照片仔細端詳，確實和子寧當年戴手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我後來調查，從一家金店裏核實到的。唐家人也證實了這款手鐲，確實是他們家長輩在店裏特別定製款。雖然款式簡單，但是都是高級限量版，價值不菲。”

  “你說的這些，唐家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現在又來舊事重提，有何意義？”

  “我知道，當年唐重宇找過你們，所以這孩子才會繼續留在莫家。”

  “既然都知道，那唐家還讓你來找我？”陳慧這就有點看不明白了。

  “不是唐家讓我來找你，是我自己要來找你。”

  老喬估計是不想兜圈子了，不等陳慧再問，又接著說:“我來，就是要告訴你，莫子寧不是唐家的孩子。”

  “你說什麽？”大爆炸新聞，陳慧被炸的一愣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年我其實受唐家老夫人委托，去給子寧和重宇做過DNA檢測。結果不吻合。隻不過，我當年為了讓唐家長期支付我酬勞，所以把樣本調換了。”

  說出來終於舒服多了，這些年他沒少為了這事失眠多夢。那時候他想把偵探社擴大，需要很多錢，加上父母生病需要大筆費用，他是鬼迷心竅，被錢帶溝裏了。

  “唐家知道嗎？”

  “唐家老夫人知道，她看穿了我的把戲，不再聘用我，但念在我多年盡心盡力調查真相的份上，並沒有對我做什麽打擊報複。反而，她後麵還來找我，默許我去找他的孫子。”

  當時被金錢和財富衝昏了頭，他還真的去找唐重宇了。想不到，唐重宇真的允諾給他一大筆錢，還有一棟別墅。後麵幾年，陸續支付給他。

  他才能把父母帶到北方更好的專科醫院進行治療，而且也有足夠的錢去照顧嫣兒的父母。

  “想不到唐重宇找來莫家，會是老夫人在暗中推波助瀾。”陳慧一片心驚，她拿的那些錢，也是老夫人的意思？這樣的人太可怕了。明明知道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她還願意花錢去買他孫子的心安？

  “可憐天下父母心。雖說老夫人的用意，我當時沒有看明白，後來再回頭去看，倒是有些理解她了。”

  這也是他為什麽會一直幫忙調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