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巫師聞言眼中閃過了一絲明悟，似乎明白了什麽，隨即也閉口不言，隻是靜靜等待著這一次任務的徹底完結，而這注定用不了多久。

  畢竟次級空間的屏障毀滅，在短時間內就相當於在虛空之中製造出了一個近似於真空的環境，原本周圍平靜的元素大海會在造成的勢能差距中獲得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

  在極短的時間內填補真空區域，讓周圍重新回歸平衡，這個過程若是在完全放任的情況下，幾乎能夠在幾秒鍾之內完成。

  不過這樣的話，必然會對次級空間所依附的巫師世界造成不小的破壞，所以異世界管理處才會花費巨大的代價，在這裏建立減熵魔法陣，來讓這個過程緩慢下來，減少附帶損傷。

  而這也是光暗之翼大人給出這個獎勵的原因。

  如果沒有異世界管理處的輔助，他是絕對不會耗費巨大的力量，來給幾個小家夥提供便利的。

  隻能說血腥男爵圖謀不軌的入侵，在某種程度上也給布萊恩他們帶來了全新的機遇。

  “咦？”

  沉默不語的光暗之翼大人，以及撫摸著手中蠶寶寶的瑪格麗特巫師，突然不約而同的同時抬頭，將視線聚集在了剛剛提起到的一個小家夥身上。

  被他們關注到的自然是此刻身體陡然出現巨大變化的布萊恩，不過他此刻依舊沉迷在法則世界中無法自拔，對這些倒也是毫無知覺。

  而引起兩位法則巫師注意的是布萊恩化身的精神力種子，突然散發出了截然不同的精神力波動。

  要知道生物的本源是獨一無二的，血肉可以偽裝，靈魂同樣可以偽裝，但是最核心的本源，卻卻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精神力種子本就是剝離了血肉，以及表層的靈魂，直達每個人的生命本源，所以此刻這種異常的精神力波動立刻引起了兩位法則巫師大人的高度關注。

  他們最擔心的就是以狡詐、玩弄人心著稱的深淵生物，是否已經在這個小家夥身上動了手腳，並且想要以此來達成某些未知的目的。

  隻不過對方沒有料到光暗之翼大人會如此慷慨，貼心的為幾個小家夥準備了最合適的饋贈，以至於將它的手段暴露了出來。

  既然心中有了懷疑，兩位法則巫師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順著光暗之翼大人提供保護的路徑，將自身的精神力送入其中，一寸一寸的搜索著布萊恩由內而外的所有信息。

  至於布萊恩這個小家夥的意見，自然理所應當的被所有人忽略。

  法則巫師的手段何等精巧，即使是這樣徹底的探查，竟然都沒有引起布萊恩一絲一毫的警覺，讓其依舊沉迷在法則感悟之中無法自拔。

  “嗯？”

  光暗之翼大人語氣中再次充滿了意外。

  他和瑪格麗特巫師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的神情，這勉強相信了自己剛剛獲得的信息。

  這次反倒是少女模樣的瑪格麗特巫師首先說話：

  “這小家夥倒是有趣，對於巫術本質的理解也還算到位，即使沒有你的多此一舉，也未必不能憑借自己的努力，晉級正式巫師，倒也算一個小天才。”

  她語氣中多出了一些稱讚，顯然是已經將布萊恩許多記憶了然於胸。

  如果時刻布萊恩保持著清醒，恐怕早已經驚懼到了極點，唯恐自己的來曆被這些強橫古老的法則巫師得知，然後抓去解剖研究。

  他甚至在一些頗為荒誕的故事中看到過這樣的描述：

  古老的巫師將一份份卷軸作為魚餌，拋盡了無盡世界中的虛空大海，靜靜等待著異世界生物上鉤，然後通過巫師獨有的手段，從其靈魂深處提煉出所處世界的空間信息，以此來打開空間通道，進行無休止的掠奪……

  如果他的來曆暴露了出去，恐怕最好的結果也是被動的充當一次打開空間通道的鑰匙，極有可能為自己的故鄉帶來他絕不願意看到的慘劇。

  隻是……從兩位法則巫師依舊平靜的神態中，能夠看出他們似乎沒有獲得布萊恩的腦海中最不能公之於眾的秘密。

  也幸好布萊恩此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否則絕對不可能瞞過有意觀察下的法則巫師的敏銳感知。

  光暗之翼大人表情有些無奈：

  “瑪格麗特，這小家夥的記憶不是重點，我最想知道的是，那個所謂的血腥男爵是否遺留了手段在他體內？”

  瑪格麗特巫師一攤手：“反正我是沒有發現，如果你要實在是擔心，可以去永恒天空之城尋找守護者。”

  光暗之翼大人對這個玩忽職守的瑪格麗特巫師實在是無可奈何，不過當他看到異世界管理處的製服巫師全都表情淡定時這才略有所思。

  瑪格麗特巫師身為異世界管理處的高層之一，處理的類似事件絕對比他想象的還要多，那麽對方的判斷顯然具有很大的說服力。

  而且，即使這次出現疏忽，在雙方皆在場的情況下，責任總歸也是異世界管理處承擔，這麽一想，他也就不再在意了。

  畢竟他對於自己的手段也頗為自負，並不覺得同級別的血腥男爵有能力在他全力探查的情況下瞞天過海。

  “不過，既然不是深淵生物做的手腳，那就是這小家夥自身所存在的異常了……難道是一體雙魂？”

  作為探索欲望濃重的法則巫師，光暗之翼大人不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個方向。

  瑪格麗特巫師聞言也來了興趣：

  “你是說這個小家夥是永生國度提出的靈魂變異案例之一？”

  永生國度專注於靈魂的研究，雖然近些年來因為帝國對於黑巫師的打擊而有所收斂，但是從幾千年前黑巫師盛行時所收集到的靈魂資料，就已經足夠他們研究很長一段時間。

  尤其是近些年隨著煉金公會的不斷崛起，永生國度也加緊了在靈魂領域的幾個方向的研究。

  其中一個廣為人知的研究方向，就是人類靈魂差異性。

  在大量的研究資料對此，歸類之後，永生國度的巫師發現，有一小撮人類的靈魂與其他同類具有較大的差異，所以被命名為靈魂變異案例。

  其中很有趣，也很引人注目的一個案例，就是傳說中的一體雙魂。

  這一類人平常與正常人無異，但是一旦受到極大的刺激，或者是一些還沒完全搞明白的因素，就有可能激發隱藏在靈魂深處的第二靈魂，從而產生全新的人格，甚至還能擁有全新的巫師天賦。

  永生國度的初級巫師中就有一個是天生的一體雙魂，而且兩個靈魂各自的巫師天賦竟然是火元素與水元素，彼此相互對立的元素通過一體雙魂這樣奇妙的變異，巧妙的穩定在了同一具身體之中，也讓這位巫師能夠利用相反性質元素碰撞時所爆發出的巨大力量獲得巨大的實力，成為初級巫師中的無敵者。

  從這個例子中也就不難看出光暗之翼大人為何提及時，語氣隱隱有些異動。

  要知道，即使是法則巫師大人也是需要羽翼的。

  否則總不能什麽事情都是自己親手去做，比如說這一次探索巨人遺跡，就必須派遣得力的一級吾師進入其中。

  同時，對於法則巫師來說，強大的手下還有其他必不可少的用處。

  所以，總結來說，光暗之翼大人對於布萊恩這個小家夥又多出了一絲心動。

  當然，也僅僅隻有一絲。

  瑪格麗特巫師對於靈魂領域並不擅長，但作為法則巫師，也必然會涉及到靈魂領域的應用。

  不要說是巫師了，就算是懵懵懂懂的超凡生物，沒有經過任何係統的學習，不也能夠通過本能運用這些仿佛天生就會的能力嗎？

  所以她在仔細觀察了片刻之後，還是緩緩搖頭：

  “我覺得不像傳說中的一體雙魂，你看此刻這個小家夥莫名出現的精神力波動，雖然與之前的靈魂波動完全不同，但其本身並沒有覺醒任何獨立的思維，甚至都不算一個完整的靈魂體係，或許……這可能是一種失敗的變異情況？”

  說到最後，瑪格麗特巫師語氣中也有些不確定。

  光暗之翼大人無所謂的笑了笑：

  “或許正是你說的這種情況不過我們兩個是非專業人士，也難以確定，其實在靈魂這種依舊稱得上未知的領域，即使是永生國度恐怕也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不說這些，這個小家夥這一次倒是因此打破了一道阻礙。”

  “確實，這道陌生的精神力波動對於這些高度聚集卻又無處可去的法則具現來說，堪稱一個天然的窪地，瞬間就會被空間法則所填滿，而由於兩者彼此連接，不論是不是一體雙魂，總歸是讓這些空間法則又有一部分進入了這個小家夥的靈魂之中……”

  布萊恩此刻身體內發生的事情和兩位法則無時閑聊時所說的分毫不差。

  原本光暗之翼大人在他精神力種子周圍布置的手段，相當於一個大壩，將絕大部分的空間法則都阻擋在了外麵。

  現在這道莫名出現的精神力波動，卻如同在大壩旁邊挖出的一條小小溝渠，與整條河流相比不值一提，但總歸是能夠將空間之力再次緩緩引入布萊恩的靈魂之中的。

  而此刻布萊恩所需要的，也僅僅隻是這些罷了。

  隨著全新的空間法則繼續衝刷著精神力種子的每一寸空間，布萊恩的生命本質繼續以同化的方式，向著某個方向進行著不可逆轉的改變。

  實話講這種同化短時間內對於血肉類生物很難說完全是好事，哈維爾就是現成的例子，拋棄了血肉軀體，將自己完全轉化成陰影生物的他，已經獲得了不知多少巫師歎息中的“可惜了。”

  但是從長遠來看，巫師的最終追求其實從血肉類生物轉變成半血肉半元素生物，最後達到精神實質化的終極目標，所以即使以法則巫師的視野來看，這樣強行轉化本源的機會，依舊是利大於弊，依舊可以稱得上是難得的機遇。

  況且從巫師學徒開始，巫師這個群體其實就已經不再是純粹的血肉類生物。

  陷入到法則深處的布萊恩，其實在之前就隱隱感覺到了自己的困境。

  與自己剛剛進入這種狀態時順暢的感覺不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發感覺到自己漸漸地在和某種東西脫離，即使感知依舊留在感悟之中，他也好像進入了藍星上課時摸魚的狀態，堪稱一無所得。

  知道這是難得的機遇，他當然不肯輕易放棄，但這偏偏不是努力所能夠改變的，所以心情也漸漸的陷入到了焦躁與急切之中。

  就在他屢次嚐試都一無所得，隱隱想要放棄時，一些新的東西忽然從四麵八方湧入了周圍，就在那一刻，他好像是突然啟動的機器，腦海中的靈感接二連三的迸發。

  不需要邏輯推導，不需要數學計算，就像是生而知之一般，他操縱著化身為大蜘蛛的空間具象，開始撥弄起周圍依舊按照天體運轉規律不停轉動的星球。

  每一次的撥弄調試，都像是打開了他身上一道無形的枷鎖，讓他全身心感受到了一陣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暢快。

  就是這一次！

  冥冥中布萊恩已經知道了這一次是至關重要的一次。

  他不敢大意，將全身心都放在了感悟大蜘蛛的這一次動作上。

  隻見冥冥中存在的未知空間中，空間法則具象而出的長腿蜘蛛，將身側宛如水晶彈珠一般的星球輕輕一撥，對方便打著轉以曲線的軌跡飛了出去。

  最後在以空間之力織成的空間蛛網上彈了幾下，然後穩穩的停在了預定的地點，並且將周圍的蛛網壓下了一個以曲線組成的凹坑。

  當這個凹坑形成的那一瞬間，整張空間蛛網突然從二維扁平狀態升級為了三維立體狀態。

  每一顆大小不一的星球，包括端坐中央的大蜘蛛，都讓空間蛛網下陷了大小不一的凹坑，並且也被其束縛，難以如同之前一般輕易地移動。

  就在空間蛛網隱隱消失不見，隻留下大蜘蛛和星球的瞬間，布萊恩的視線已經重新返回到了剛剛進入時的地方。

  他急忙向著周圍打量，哪裏還存在次級空間的一絲痕跡？隻剩下了無盡的虛空黑暗，以及極遙遠處零星可見的星光。

  目光中不由透露出了一絲悵然若失，他知道這一次彌足珍貴的法則感悟到此為止了。

  隨即按捺不住心中期待，忐忑的按照引導法中所記載的契合度的測量方式進行探查，結果卻讓他大喜過望。

  三元星象引導法的契合度竟然來到了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