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作者:不問三九      更新:2020-03-16 11:27      字數:34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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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累死了我還跟你吃飯,”陶曉東在電話裏跟夏遠說,“你自己吃吧。”

  “你看我這不是想你了嗎?”夏遠嘿嘿樂了兩聲,“你回來了已經?”

  “回了,改天再說吧。”陶曉東每次出門回來第一個惦記的都是他弟,通常剛回來這天他都直接回家。

  夏遠說行,改天出來喝酒。

  大黃本來要拉著陶曉東再接上倆孩子去他們家,但是陶淮南說飯已經做完了,陶曉東就直接回了。

  回去一開門陶淮南已經坐在門口小板凳上等著了,耳朵裏戴著耳機。

  陶曉東開門一進來,他立刻摘了耳機,叫了聲“哥”。

  “在這兒坐著幹什麽?”陶曉東在他頭上按了按。

  “等你唄。”陶淮南衝他笑了下,站起來說,“苦哥不搭理我。”

  “你又怎麽了,”陶曉東換了鞋進來,“又氣人了?”

  陶淮南在後麵說:“我可沒有。”

  滿屋子都是菜香,遲騁在廚房正燉著湯,見陶曉東回來,回頭叫了聲“哥”。

  陶曉東應了聲,去自己房間洗澡換衣服,陶淮南在後麵跟著他,坐他床上等。

  陶曉東看他兩眼,沒多問,衣服脫幹淨了去洗澡。

  陶淮南在他哥床上躺下,安安靜靜的。

  小孩子到了有心事的時候了,陶曉東沒想多問。

  但這倆小孩兒這次鬧別扭時間還挺長,回來三天了陶曉東見他倆還都別別扭扭的。

  兩頭問了問,都說沒什麽。

  陶曉東在店裏問歡戈:“你們這麽大天天腦子裏都想點什麽?”

  歡戈讓他問得一愣,愣頭愣腦地回:“我們哪麽大?”

  旁邊一紋身師笑著接話:“歡戈大嗎?上回一起去汗蒸我不小心看見一眼,也沒看清大不大。”

  歡戈看見了,臉刷地脹紅了,憤怒又羞窘地喊了聲:“啊!”

  陶曉東笑了兩聲,周圍幾個人也都“嗤嗤”地低聲笑。

  “煩人呢?”歡戈站起來要走,臉皮薄,說剛才那紋身師,“老沒正經。”

  陶曉東給他個眼神讓他坐回來,接著說:“我是說你們這個歲數,都有什麽愁事兒。”

  “我沒什麽愁的啊,”說起這個歡戈還笑了,“以前我就愁以後怎麽辦,還有點自卑。但我現在天天都開心。”

  歡戈是個好孩子,確實天天都樂樂嗬嗬的,也上進,懂事兒。陶曉東笑著點點頭:“好,開心挺好。”

  湯索言出去那麽多天,手術攢了一堆。連著排了多天的手術和門診,加上院裏的事情,著實忙了挺多天。

  他不在的那幾天科裏還發生了次事故,實習醫生第一次上手術台太緊張,手抖導致手術失敗,主治醫生在旁邊緊急救場,但預後效果極差。這些天家屬一直在醫院鬧,要醫院給個說法。

  科裏這些天氣氛一直有些壓抑,年輕的小醫生們都怕湯索言,他有些時候太嚴厲了。這種事故在湯索言那裏是不被允許的,這個實習醫生在他們科注定留不下,包括那位主治醫生也一樣有責任。手術都有失敗的可能,這是肯定的,但低級錯誤在三院眼科容不下。

  湯索言很多時候其實都是溫和的,沒那麽嚴厲,但到了這樣的時候,比起主任徐石教授,科裏的醫生們更怕他。

  田毅過來的時候湯索言剛從門診樓回來,順路拿了盒飯。

  田毅敲門,聽見裏麵讓進,開了門探頭進來。

  湯索言看見是他,有點意外。

  “喲,才吃啊學哥?”田毅推門走進來。

  湯索言讓他坐,田毅趕緊說:“你吃你的,我就過來送個東西。”

  他把拎來的紙兜推過來,笑了聲說:“曉東讓我給你的,放我那兩天了,才抓住你人影兒。”

  湯索言不用打開看都聞到了中藥味,笑了下道:“謝了,隨口一說難為曉東記著。”

  “在他那兒沒什麽隨口一說,”田毅說,“他這人就特較真兒。”

  “曉東人很好。”湯索言想起之前兩人一起在西藏的那些天,還有他們在飛機上閑聊,“講話太逗了。”

  “故意逗你呢吧,”田毅嗤笑一聲,“跟我們在一塊兒的時候他都不怎麽說話,他有時候有點內向。”

  “內向?”這跟湯索言的認知有點偏差。

  “難不成你還以為他開朗?”田毅搖搖頭說,“我們裏頭最不愛說話就是他。”

  田毅就是來送趟東西,湯索言飯還沒吃完,田毅沒多耽誤,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湯索言吃完飯還很多事,到了下班時間天都已經黑了。

  下班之前換了衣服拎了裝藥的紙袋,給陶曉東發了條語音:“曉東,藥拿到了,謝了啊。”

  陶曉東沒立刻回,湯索言已經坐進車裏了才收到他的消息:“我才看見,沒拿手機。客氣了湯醫生,你手疼了記得用,我用著挺好,你試試。”

  湯索言說:“好,那你忙。”

  陶曉東這次回得倒是快了:“不忙,沒事兒。你用著要是管用你跟我說,我再讓田毅給你送過去。”

  湯索言笑著回他:“好。之前說一塊吃飯還一直沒倒出時間來,我回來之後太忙了。你最近有空嗎?約上師弟一起?”

  陶曉東說:“我沒在,我出門來著。沒事兒你忙你的,等你不忙了咱們再找時間。”

  湯索言“嗯”了聲:“那行,你回來再聯係我?”

  陶曉東:“好嘞,你忙著湯醫生。”

  路上有點堵車,湯索言到家的時候快八點了。

  門一開,玄關的燈竟然是開著的。湯索言動作頓了一下,推開門走了進來。

  “回來了?”白教授的聲音傳過來,湯索言看過去,看見自己爸媽的時候又一陣意外。

  乍一看見燈亮他其實沒想到會是他父母。

  湯索言換了鞋走進來,跟他們說:“爸,媽,怎麽過來了?”

  “今天去你姑那兒了,順路就上來給你收拾收拾。”白教授走過來接了他的外套,“飯都給你做好了,我給你熱熱。下班這麽晚啊?”

  “今天忙。”

  白教授同時接過湯索言手裏的紙袋,中醫教授對中藥味道自然敏感:“什麽啊?”

  湯索言說:“朋友給拿的藥。”

  她打開看了眼:“我之前給你拿的你都用了嗎?”

  “用了。”湯索言進去換衣服,關門的同時沉默著歎了口氣。

  一個人住的房子和兩人住的到底不一樣,唐寧的東西大部分他都已經收拾走了,洗手間也隻有一個人的洗漱用具,有些事情瞞不住。

  吃飯的時候誰都沒提這事,爸媽很有默契地不提唐寧,說話時有點小心翼翼的。

  飯後湯索言洗碗的時候他爸才坐不住,被他媽派過來小聲問:“小唐呢?”

  湯索言平靜道:“搬走了。”

  “為什麽搬走?”老頭回頭看了眼客廳,壓低了聲音問,“鬧別扭了?”

  湯索言“嗯”了聲:“有點問題,各自冷靜一段時間吧。”

  “什麽問……”外麵白教授突然清了清喉嚨,湯爸爸卡了一下之後說,“什麽問題就不問了,你們年輕人的事兒,不打聽。”

  湯索言被他倆逗笑了,碗都洗完擦幹之後擦了擦手,搭著他爸的肩往外帶,讓他坐在沙發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跟你們聊聊,我也不瞞著你們,你們也不用惦記我。”湯索言給他們倒了茶,晚上了,給他們泡的茶很淡,茶的淡淡香氣散出來,有種清透的味道。

  “我跟唐寧這幾年一直分分合合的,你們也都知道。他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累,那我也不好再留,談了之後覺得分開對彼此更好,所以都尊重對方。沒什麽誰對誰錯,我跟唐寧也這麽多年了,他雖然跟你們接觸不多,你們可能不太了解他,但他人不壞。接觸得少也有我的原因,我太忙了,不怎麽帶他回家。現在他搬走了,你們也都看見了。”

  湯索言難得這麽坦白,從前他跟唐寧鬧別扭他回家都不太說,什麽時候問他都是說沒矛盾沒問題。這次湯索言沒瞞,反正也瞞不住。

  “現在確實是我一個人,但也別擔心我,我三十好幾了,能照顧好自己。我知道你們一直因為我不能正常結婚成家挺操心的,這事怪我。”

  “說這幹什麽,”白教授皺了下眉,“沒怪你。”

  湯索言笑了笑:“我知道,我挺幸運的。”

  一旦真這麽開誠布公地聊起來,當父母的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合適。唐寧他們沒多喜歡,可比起讓湯索言自己生活,有這麽個人還是好些。可既然現在已經這樣了,自己兒子自己了解,他不是會衝動做出什麽決定的人,所以就更沒有繼續勸和的道理。

  湯爸爸撓了撓頭,又咳了聲:“反正你想好了就行。”

  “嗯,”湯索言抿了口茶,“順其自然吧。”

  “要不然你就回家住,反正你就一個人在哪都一樣。”白教授說,“就是上班遠點。”

  湯索言笑著搖頭:“太遠了媽,折騰。”

  他爸媽離開之後湯索言繼續坐在沙發上,房間裏是死沉沉的靜。

  今天他爸媽過來是個意外,要不然湯索言沒打算現在就跟他媽說這事。他和唐寧在那晚談過之後就沒再聯係過,到現在也挺長時間了。

  但那晚他們畢竟沒收尾,他們倆現在到底算是什麽情況也說不清。

  這也算唐寧慣會用的小手段了,不把話說透,給自己留著後路。湯索言被他套了這麽多年,心裏什麽不清楚,無非就是容忍他的那點脾氣,不當回事,隨他去。

  可這次確實不一樣,湯索言那晚說的話也都是當真的。

  多深的感情也經不起折騰,唐寧這幾年把湯索言的心都磨散了。